第十八章 天赋是罪吗
伽海学院，资质鉴定所。 算起来，这个地方属于整个学院最清闲的部门之一了，也许没有之一。除了每年的开学招生忙碌一波，期末考试定级忙碌一波之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鉴定所都只有断断续续的一些工作。 好在魔法师的生活是永远不会无聊的，有太多太多和魔法有关的东西可以去研究。加上对魔法师资质鉴定的工作往往都是提前预约进行，因此鉴定所的魔法师都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魔法，学院也时常会派发一些研究任务交给鉴定所。 同时，鉴定所还拥有远离权力斗争的特性，这里不会堆积太多财富，也不会掌握什么实权，唯一能做做文章的就是鉴定结果，但如果结果偏差过大的话，高等级的魔法师会轻易觉察到。在伽海学院这种圣域法师聚集的地方，这条生财之道肯定是行不通的。 于是约什-德莱尼先生就成了伽海学院最轻松也最好说话的领导，贵族派懒得拉拢他，只要他没有明显倒向院长一派就可以了。而萨维尔也没有难为这个老好人，反而经常提供一些便利，约什也就安安心心做了一个中立派。 能成为鉴定所所长，约什当然是一个魔法阵方面的大师级人物，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优秀但并非顶级的炼金师。学院时常会安排他去中学部开一个专题课，讲一些魔法阵、炼金术以及两者相结合的知识，倒也很受欢迎。 这天晚上，小学部食堂的事情还没有传播开来——这种事情约什一般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约什也和往常一样，呆在鉴定所顶楼他的书房里，他虽然出身于一个中层贵族世家，但并不执着于物质的享受。为了工作和研究的便利，他的卧室就在办公室的里间，平时的起居生活都在这里。 约什此时正坐在他平常经常呆着的办公桌前，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面前有一个小型的鉴定器材，一个宝石挂坠正摆在上面，深蓝色的宝石并不大，配着黑色的挂绳。整个挂坠显得十分朴素。 约什抿了一口酒，带上了眼镜，不断调整宝石的位置，从多个角度的光线去观察。 “嗯……蕴含的空间力量一般，但是这绳子加了什么东西，好像还有导魔效果啊？……嘶，是加了魔蚕的丝，还是被秘银浸泡过？……” 就在约什眯着眼睛努力去看那串黑色挂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消无声息地打开了，约什的反应稍慢，他抬头望去，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皱了皱眉头，约什并没有放松警惕，在伽海学院这种安全措施极高，但具有很大战略意义的地方，再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他起身准备去门外探查一番，房间右侧，沙发那边却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感知这么差，可不是一个炼金大师该有的毛病啊。” 约什苦笑道：“你可是比我还高一级的空间系法师，想感知到你的存在，哪有那么容易？” 来者正是托尼，他正坐在离约什不过几步距离的沙发上，但约什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那边，也根本没有感应到托尼的到来。如果托尼是一个杀手的话，此刻约什恐怕早就被击杀好几回了。 也正因为如此，托尼心中对约什的怀疑也更少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已经高两级了。” 约什摇摇头，坐在了托尼的对面：“难道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托尼笑了笑，眼神依旧平淡：“我今天把多曼塔斯那个蠢货给杀了。” “什么！”约什大吃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打量了托尼一番，觉得怎么看也不像在畏罪潜逃的样子，再说逃也不至于逃到他这里。约什想了想又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托尼将晚上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听到托尼对多曼塔斯使用了凋零的魔法卷轴，约什的眉毛忍不住跳了几下，他虽然还不能施放八级魔法，但也知道在中了凋零之后，尽管会立即死去，但死前那一瞬间，依然会清晰地体验到灵魂破碎的痛苦。 等托尼讲完，约什也明白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这么说，多曼塔斯的主要目的是试图毁了齐铭的潜力？” 托尼看着约什的眼睛：“现在的首要问题不在于他们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而是在于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齐铭的潜力。” 约什：“院长收的学生，潜力肯定都非比寻常吧？” 托尼指了指自己：“不说那个人，我的潜力算顶级，但也称不上天才级别吧？而且他们还不至于仅仅因为猜测就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约什终于摊开了手表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消息绝对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我可以发誓。” 托尼静静地看着约什，没有急于表示什么，但魔法师如果真的愿意发誓的话，多半是在说真话了，尤其对于一个并不是顶级的魔法师而言。 良久，托尼开口说道：“那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约什苦着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托尼宁定的目光下认输，他连13级的导师都说杀就杀了，谁知道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 约什缓缓说道：“昨天你们走后，我把魔法阵重新布置了一遍，之前毁坏的水晶也都处理掉了。但是……你知道的，我虽然是所长，但不可能掌管所有的东西，至少库存方面是直接归委员会那边管理的。 而管理库存那个小女生……就是那个八级魔法师，原本就是委员会安插在鉴定所的眼线。我更换魔法水晶的时候，几乎用的都是我自己的存货，唯独那个主水晶，只有库存里才有……” 说到这里约什停了下来，托尼叹了一口气，说：“我明白了，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昨天消耗了一个主水晶。但这也是我们一开始不曾预料到的。” 约什点头：“没错，而且昨天只有你们两个来做资质鉴定，如果别人有心的话，还是能预测到一些的……只是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真敢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哼，真以为这里是玩政治的地方么！”托尼恨恨地说道，“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疏忽的地方，而且……这孩子的天赋确实太好了，唉……” “是啊，”约什也和托尼一起叹起气来，“天赋，有时候也是一种原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