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说客
“老朽是想请王爷救一些人!”徐文远期待的望着邹羽道。 “人在哪里?有多少人?怎么救?”邹羽没有问原因,直接问道。 “王爷不问缘由?”徐文远意外的问道。 “这重要吗?”邹羽淡淡一笑道。 “齐国进攻以来,不断有人不战而降,王世充现在谁也不敢相信,而且下令家里有一个人逃跑,全家不论老少都株连被杀,父子、兄弟、夫妻之间只要告发就可免罪。又命令五家为一保,互相监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邻居没有发觉,四周的邻居都要处死。处死的事接连不断。如此严酷的刑法,洛阳城早已人心惶惶! 并且他把宫廷作为大监狱,只要产生怀疑,就把人家连同家属捆绑起来送进宫廷关押。每当派遣将领出外作战,也把他的亲属拘留在宫里作为人质。”徐文远叹息一声,主动开始解释。 邹羽听了不由直摇头,做人做到这一步,和众叛亲离差不多,何必还死死抓住权力不放。 “”城里粮草早已断绝,除了士卒和王世充亲信,没人有吃的了,有的人抓来泥土放进瓦瓮,用水淘洗,沙石沉在底下,取出浮在上面的泥浆,把糠麸掺在里头,做成饼子来吃。”徐文远继续说道。 “难怪今日我见到城里躺着不少人,一个个躺在道路上,原来都是饿的,我还以为只是无家可归的流民。”邹羽眉头一皱道。 “如果只是这样都还好!城里早已出现人吃人了!”徐文远满脸悲愤的说道。 “什么!”邹羽大吃一惊,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徐文远。 “确实如此!老朽不敢半句虚言,老朽吃得干净,并非王爷说的修养好!实在是饿了!即便老朽目前还没有失去王世充的信任,也有半月没有吃过一块肉食了。”徐文远羞愧的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邹羽气得不轻,没有想到王世充居然把好好一个洛阳搞成这个样子,人吃人的惨剧虽然听说不少,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城里,居然也出现了! “真是该死!”新月娥一拍案几,娇声怒喝道。 “畜牲!” “不如!”方家兄弟同样气愤的骂道。 “你是想我救城里的百姓?这并非我不愿意,只是就算我们把军粮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啊!等到晋阳送来粮草,恐怕百姓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邹羽眉头一皱道。 “老朽也知道这事让王爷为难,只不过能不能劝说一下王世充,多少拿一些粮草,救济一下百姓!”徐文远苦笑一下道。 “这…我只能说尽力而为!”邹羽想了一下道。 “王爷大德!”徐文远躬身一礼道。 “方直!你连夜出发,带五千骑兵,去虎牢关?找刘黑闼?借点军粮!日后我们双倍奉还!”邹羽命令道。 “喏!”方直抱拳应道,随后转身出了大营。 “方正?你让兄弟们准备一些稀粥?明日到城门口放粥!”邹羽继续道。 “喏!”方正同样抱拳道。 “让我带的人去做这件事情吧!”新月娥要求道。 “也好!”邹羽点点头同意。 “如果王世充阻拦怎么办?”高侃问道。 “那就告诉他!本王就亲自提兵去见他!”邹羽硬气的说道。 “喏!”见邹羽如此霸气,新月娥开心一笑?抱拳应了一声。 “王爷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高侃提醒道。 “我知道!只是这种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视而不见!”邹羽摇摇头说道。 “王爷何不乘机把王世充除掉!”徐文远说道。 “这不可能!就算我杀了王世充,就这么点人,怎么控制洛阳!还不是便宜了李世民!”邹羽微微摇摇头道。 “洛阳所有人,都苦王世充久已?如果王爷愿意?老朽相信大部分人,都愿意跟随你的。”徐文远劝说道。 “怎么可能!王世充此人最善于诡辩,喜欢拉拢人心,他的心腹可不少!”邹羽哑然失笑道。 “王世充的尚书郎卢君业、郭子高两家人,就因为属于世家之人?一时言语不当,就被他记恨?不再发给粮食,又担心他们叛逃?不愿放出城去,因此全家活活被饿死!此事引得人人自危?现在恐怕没有几个人?还心向王世充!”徐文远介绍道。 “这是自作自受!难怪那么多人?都对他离心离德!”高侃摇摇头说道。 “城里人心惶惶!但是兵权可都在王家人手中,而且有不少人本身就是王世充一起起家的心腹,还有洛阳叛臣,以及李渊拉拢的人,想要控制洛阳!很难!”邹羽冷静的分析道。 “老朽愿意前去联络人员!以助王爷一臂之力!”徐文远见邹羽还是没有决定,顿时有些焦急,连忙加大筹码。 “这样吧!我们后续还有一些粮草,暂时能应付几天!徐先生前去联络人员,我在想想办法!”邹羽揉揉额头道。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曹操会经常头疼了,因为需要考虑和做决定的事情太多了,而有些事情非常为难,并不是只能选择做或者不做!怎么做才是关键,还得考虑到做事情的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麻烦与变化,又应该做出何种预防。 “那好!老朽有了进展,再来禀报王爷!”徐文远想了一下道。 “麻烦徐先生了!” “老朽告辞!” “方正,送送徐先生!” “喏!” “王爷不担心他是王世充派来骗我们的吗?”徐文远走后,高侃问道。 “虽然有这种可能,不过徐文远不会!此人颇有风骨,又是李密的老师,对王世充不满,也就很正常了,更何况洛阳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和他说的差不多!”邹羽想了一下分析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王爷还是提防一些为好!”高侃提醒道。 “这是自然!现在就等着看他拉来的人,我就知道是不是圈套了!”邹羽点点头道。 第二天!王世充就接到消息,有人在城门口放粥,本来非常愤怒,因为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做呢!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邹羽的人,不由眉头一皱。 “父皇!邹长凤如此收买人心,分明是图莫不轨!绝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王玄应大声说道,他本来就不爽,邹羽和他差不多大,就是一方雄主,比他父亲势力更大,更别提他这个太子了。 “是啊!皇上,不能放任不管!不然恐怕人心生变!”段达跟着说道。 段达这个胆小怕事,帮着王世充掌控了洛阳,因为他的原因,王世充搞死了不少人,这让他担心邹羽入主洛阳,事后给他算账,毕竟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仇家,不过肯定有晋阳这边。 “只是这该如何阻拦?”王世充犹豫了一下道。 “要不陛下你也放粥,就说我们的百姓,不用麻烦他们来救!”段达建议道。 “那粮食出来?”王世充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可是知道自家的家底,这两年有出无进,可没有剩下多少了,要不然也不会等到邹羽来放粥,收买人心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不是不愿意,而是实力不允许啊! “陛下可以先放两天!然后把邹长凤支使走,再停了就是!”段达自然明白王世充的心情,于是再次建议道。 “对的!对的!让他离开,去虎牢关抵抗李世民!最好让李世民杀了他!这样晋阳群龙无首,父皇说不定还能向北方扩张一下。”王玄应连连点头道。 “那好!就这么办!段卿家你去给邹长凤的人说吧!让他们明日不用放粥了!晚上太子再去一趟,请他们出兵前去虎牢关,就说李世民又有异动!”王世充点点头道。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段达刚刚离开,王世充就接到一个坏消息!一个特别坏的消息。齐国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率领巴蜀五万人,前来支援!李世民再次兵临虎牢关下,让王世充一语中的。 邹羽接到消息,也不得不收回人手,奔向虎牢关,因为一但被李世民拿下虎牢关,那么就只能困守洛阳,或则与李世民打一场。 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拼命的,虽然说王世充的死活,他不关心,不过李渊不能坐大,就这几个月,已经被他占据了不少地方,收降了许多人才。 李世民兵临虎牢关,那么去借粮也借不到了,既然王世充答应放粮,邹羽对徐文远也算有了交代。 不说邹羽去虎牢关,徐文远答应帮着拉拢人手,立即就行动起来,他毕竟一直在李密和王世充手下做官,做谋士,因此对于王世充的人非常熟悉,也了解邹羽那边的人,因此接触第一个就是著书郎薛德音。 “徐公叫学生来,不知有何见教?”薛德音问道。 “不知薛郎君,对于郑皇如何看?”徐文远问道。 两人都是文人,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对坐着!薛德音腰身笔直,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淡淡的问道:“徐公这是何意?有话尽管明说就是,学生洗耳恭听!” 徐文远也不卖关子,毕竟房间里面就他们两人,他并不担心薛德音去告状,毕竟他河东三凤的名声在那里。文人重名,绝对不愿意自己有污点,越是有名的,越是注重自身言行。 “老朽的意思是你认为郑国还能坚持下去吗?” “难!现在只有洛阳一地,四周又都是恶邻!”薛德音眉头一皱道。 “不错,老朽也是如此认为,而且这王世充根本不值得帮扶!你以为呢?”徐文远点点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徐公此言,学生就当没有听见,日后不要再提!”薛德音沉默片刻道。 “呵呵!老夫还是要说,即使身死道消,也好过活活饿死!”徐文远笑着说道。 薛德音自然知道城里的情况,因此感觉有些为难,一面是良心,一面是忠君思想。 “君不正,臣投他国!薛郎君又何必愚忠!”徐文远继续说道。 “徐公可是想学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人!刺杀王世充?”薛德音问道,他说的那几个人,就是不满王世充,想要除掉他,然后复立越王杨侗为皇帝。 只不过消息走漏,全都被王世充杀了,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后,王世充才急着杀了越王杨侗。 “不,不!老朽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行刺杀之事?实不相瞒,老朽是帮着别人做说客的!”徐文远摇摇头道。 “长安还是晋阳?”薛德音问道。 “为何不是河北?”徐文远笑着道。 “徐公这是想要考校学生?”薛德音跟着笑道,随后继续说道:“河北那位,不说其他,单单上次战败,就送了女儿和亲,如何能成就霸业?况且学生堂弟薛收在长安,侄子薛元敬在晋阳!当然这两方可能性最大!” “那么薛郎君再猜一下,到底是晋阳还是长安呢?”徐文远继续问道。 “虽然说最近不少人投了关中,不过学生认为,徐公必然是为晋阳来说服的。”薛德音略微一想道。 见徐文远好奇的看着自己,薛德音继续说道:“魏公死于齐国之手这是理由之一;唐王才出现在洛阳,这是理由之二;理由之三,如果只是齐国,徐公打可不必拉拢学生,直接想办法过去就是了。” “完全正确!”徐文远轻轻一击手掌赞叹道。 “那么徐公为何如此看重唐王呢?”薛德音反问道。 “昨日老朽与唐王见过面,也交谈过!单单唐王,愿意拿出军粮,救援百姓这一点,就让老朽佩服!更不用说,他数次攻打高句丽,突厥人,这也是让老朽佩服的地方! 这些年来,无论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甚至李密,没有一个重视民生的,这不是明君所为,也对天下百姓无益,除了让天下更乱之外,好无作为!”徐文远惆怅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