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离开奉天府
马翠莲被送进了一个单独的病房，输着葡萄糖。 强子守在病床前，看着脑袋上包裹着层层纱布的老娘抹眼泪。 刘屠户则拉着费南的手，千恩万谢。 费南谢绝了他塞过来的油腻腻的大洋，回到了病床前。 虽然那三位医生对他大为夸赞，但他清楚，这个手术做得磕磕绊绊，侥幸完成，还是多亏了纳米机器人的作用。 不过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还远不如后世，费南依靠着那些零散的知识记忆，加上肌肉强度带来的稳定双手，论起医术，他还的确比那三位医生更加精湛一些。 “她需要静养，咱们先出去吧！” 费南拍了拍强子的脑袋。 强子抱着床帮，低着头不吭气。 “你呆在这里，打扰到你娘休息，对她的身体也不好呀！” 听费南这么说，强子才松开了手，跟着费南走出了病房。 才出病房，费南便看到了那位戴眼镜的医生引着一个斑白着头发的高瘦白人老者朝病房这边走了过来。 “就是他，高先生。” 医生快步走进，热情的向费南介绍：“高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盛京施医院的院长，司督阁先生。” 那白人老者好奇的打量着费南，伸出手来，操着一口颇为地道的京片子说：“高先生，幸会幸会。” “你好。” 费南和他握了握手，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司督阁点了点头，便迫不及待的问：“高先生，我听陈杰说，就在刚才，你完成了一台超高难度的开颅手术，恭喜你，请问我能看一下你的病人吗？” 费南犹豫了下，还是点头说：“可以，但最好不要碰到她的伤口。” “当然，当然。” 司督阁连忙应允。 众人再度进入病房，司督阁来到病床前，仔细的观察着马翠莲的情况。 那名叫做陈杰的戴眼镜医生在他身旁，压抑着兴奋，小声讲述着之前手术台上发生的经过。 在他的口中，费南俨然成了一位下刀精准，心细如发，妙手回春，宛如华佗再世的神医。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如今这年头，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做开颅手术的医生来。 听着陈杰的介绍，司督阁口中也忍不住赞叹连连，兴奋不已。 手术的成功与否从术后表现就看得出来。 马翠莲的呼吸平稳，脉搏略显微弱，但也是因为术后体虚的原因，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度过危险期。 将马翠莲的情况仔细检查了一遍，司督阁回身一把握住费南的手，忍不住激动的赞叹：“神奇的医术！高先生，你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医！” 紧接着，他便拉着费南，喋喋不休的询问着诸如他是怎么单凭肉眼判断就准确找到出血点之类的问题。 因为涉及到自身的秘密，费南就都含糊了过去。 但司督阁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费南难以招架，便借口要送强子回家，找机会离开了。 强子并不想回家，但刘屠户要赶着回去关肉铺，然后帮马翠莲拿些吃穿换洗的东西。 费南借口送他们回去，出来叫了两辆黄包车，坐上往肉铺赶去。 强子和费南坐在一辆上，看着低头不语的强子，费南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因为二狗，牵扯进这么一团麻烦事中来。 不过如果他没有牵扯进来，说不定马翠莲已经死了，这强子今后的日子，还不一定过成什么样。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搭乘火车离开的，但最终还是决定要找到二狗的妻儿。 就在这一念之间，他就挽救了一个生命，改变了一个孩子的命运。 这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选择，但对于强子来说，却是影响一生的重大转折。 费南忽然意识到，他的力量并不一定要用来为自己谋利，有的时候，只需要他随手而为，就能让一些人获得极大的帮助。 “你担心你娘吗？” 费南冲强子问。 “嗯。” 强子点了点头。 “她会没事的。” 费南宽慰他：“手术做得很成功，你娘会好起来的。” 强子仰着头看他，忽然问：“叔叔，你是神仙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强子认真的说：“只有神仙才能打开人的脑袋治伤，我听说书先生说过。” “哈哈！那都是故事，叔叔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医术。” 费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快快长大，加油努力，也会有机会学到这样的医术的。” 强子摇了摇头：“我不认字。” “不认字可以学嘛！活到老学到老，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晚。” 顿了下，费南问：“你想学认字吗？” “想。” 强子点了点头：“但是我没钱。” 笑了笑，费南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肉铺那里吗？” “不知道。” “因为我是专程去找你的，还有你娘。” “为什么？” 强子不解：“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你爹的朋友，受他所托，要给你和你娘送点东西。” “我爹？” 强子愣了下：“什么东西？” 费南没有回答，因为黄包车已经到了地方。 “今天晚上，你到奉天火车站大门口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说罢，黄包车已经停了下来。 下了车，刘屠户便急匆匆的跑回了肉铺里。 邻居们关心询问情况，刘屠户一边回着，一边忙活着将肉案上的肉往铺里收。 “强子！去屋里把你娘的汗巾和帕子什么的都收拾一下，一会儿送去医院！” 刘屠户招呼着，事关马翠莲，强子不敢耽搁，下了车就往屋里跑去。 跑了几步，他回头看去，却发现费南已经坐着黄包车离开了。 …… 当晚，强子将他娘的东西都送去了医院，便跑了出来，往奉天火车站跑去。 来到大门口，他便远远看到了在那里等候着的费南。 “叔叔！” 他叫了声，跑上前去。 “够准时呀！” 费南笑着拍了拍他，随后便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棕色的玻璃药瓶，这是他从医院顺出来的，里面装着十粒银色续命药丸。 “强子，拿好了。” 费南严肃说：“这里面装着的是救你娘性命的药，很重要，我只交给你一个人，你要保管好，谁也别给看，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你要在明天，分早中晚三次，给你娘喂三粒这个药，然后每天一粒，直到喂完，别让人看到，塞进嘴里就行，记住了吗？” “嗯。” 强子认真点了点头：“明天早中晚喂三次，一共喂三粒，然后每天一粒，我记住了。” “很好！” 费南又从怀中摸出了两张一百块的银元票，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钱，银元票，两百块，去交通银行能换成两百块现大洋，你要贴身放好，这是你爹的钱，让你回头念书用的。” 接过银元票，强子仰头看着他，茫然的问：“叔叔，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办我自己的事儿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费南嘱咐说：“记着我交待的事，别忘了。” 强子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戚的说：“叔叔，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要是有机会，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如果有缘分，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费南笑着按了按他的帽子：“好啦！快回去照看你娘吧！我要上车了。” 说罢，他冲强子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火车站。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强子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火车站外，看着费南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忽然，夜空中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他怔了下，快步跑到了站门外的栅栏旁，冲着里面那列即将启程的火车大喊：“再见！神仙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