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那处风景里破境
有夜风忽起，给闷热的氛围里平添了一股凉爽。 茶馆的门窗皆已破碎，满地的狼藉。 执剑前行的少年，目光坚毅。 在那一点微弱的月光下，少年手里的剑焕发着奇异的光彩。 他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他手里的剑，自然便是离宫剑院里的第七把剑。 这把剑曾经的主人站在世间极高的山巅。 现在又代表着离宫剑院。 其上光环极为亮眼。 虽然它目前的主人略有些弱，但丝毫不会影响这把剑的风采。 它曾有名为不二。 现有名为醉梦。 ‘不二’，取自一实之理，如如平等，而无彼此之别，谓之不二之意，通俗点讲便是世间仅有一把，再无第二把剑能够出其右。 ‘醉梦’，便是糊里糊涂如醉如梦的意思，跟前名相比当然弱了很多，但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因这把剑现在的主人名字里带有一个梦字，且又好酒，便为醉梦。 而曾经的李梦舟的确很多时候都活在如醉如梦的境地里，若一叶扁舟飘扬在海面，不知去往方向。 现在李梦舟要重新拾起不二。 醉梦之名来源于他的际遇和心境，但他的心境早已渐渐改变，不二才是这把剑真正的名字。 陈子都望着李梦舟的背影，总觉得他此刻的气息似乎突然变了。 就连白落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现在的李梦舟才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而先前的他仅仅是半出鞘。 但白落也只是感知到了一丝变化，心里并不是很在意，他当即便持刀冲了过去。 李梦舟冷冷地看着白落，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他冷漠而立，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冲过来的白落。 在那一刀挟裹着杀意来袭时，李梦舟脚步点地，瞬息间，他的速度似乎快了数倍，伴随着一阵不明显的咔嚓脆响，他紧紧攥着手里的不二剑，灵巧的避开那一刀，挥动着手臂，爆炸般的力道冲击，重重地一剑砸在白落的身上，直接将其砸出了茶馆。 陈子都呆愣愣地望着李梦舟，面色突然有了些变化。 因为他发现李梦舟身上的气息在不断攀升，境界也开始变得不稳定，忽高忽低。 被砸出茶馆的白落，从街道上爬起身来，很是惊疑不定的望着从茶馆里缓步走出来的李梦舟。 夜空里的繁星点缀着，星光丝丝成线，显得很是瑰丽。 就连云朵也变换了颜色，色彩斑斓，蔚为奇观。 李梦舟执剑站在街道上。 目视着对面的白落。 陈子都走出茶馆，转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望去，那里是一座拱桥，而桥上站着萧知南，她的手里分别握着一把剑和一只酒壶。 萧知南抬眸望着夜空里的瑰丽景色，望着那处风景里的执剑少年，正在破境。 “总归不算太废柴。” ...... 四境门槛是修行者道路上的一大分水岭，寻常修行者面对这道难关，便已是步履维艰，哪怕是天才，也很难轻易跨过去，更何况李梦舟的气海里还存在着问题，让他在四境门槛前比之资质很寻常的修行者还要难。 但他终于在这一刻，跨了过去。 四境门槛里是更广阔的天地。 是新的世界。 而他气海荒漠里的那片小绿洲也在沸腾着。 青意在向外覆盖，水流湍急，逐渐成河。 直至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音自他气海里面响起，李梦舟的气质为之一变。 四境无彰，意志坚定，如月般沉静，不显山露水，辩无中有，洞察不可知之玄妙。 李梦舟的气息变得更沉稳，面容也更冷峻，举手投足都似乎有着一缕缕称之为强大的东西在外露。 藏锋的剑，终于出鞘！ 跨过四境门槛的李梦舟，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大剑修，他手里的剑直指苍穹。 有剑意爆涌，卷动着风云。 有一道黑色匹炼，撕裂着苍穹，轰然炸响。 李梦舟一步踏出，便站在了白落三尺之间的距离。 剑意出，剑意尽。 那道黑色匹炼轰击在白落的身上。 火星子四溅。 沉闷地声音响彻街道。 如骨骼断裂的清脆咔嚓声音接连响起。 白落的胸膛迸溅出一簇血花，闷哼着跪倒在地。 刚刚破境的那一瞬间，李梦舟正处于绝对饱满的状态，多余地气息在体表肆虐，全数倾尽在白落的身上，直接让其坚不可摧的体魄崩溃。 他的身体被那道黑色匹炼寸寸撕裂。 凄厉的惨叫声骇人听闻。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被李梦舟顷刻间斩于剑下。 死得不能再死，再无半点生还的希望。 破小境之时，全身心处在饱满状态下便能发挥出远超自身实力的力量，更何况李梦舟现在是破了大境，那一剑把他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在同境的情况下，剑修的剑又能克制山外人的体魄，白落死得并不冤。 “恭喜七先生破入四境。” 陈子都在呆愕片刻后，便由衷地向李梦舟道贺。 跨过四境门槛，便是真正意义的进入修行世界的高峰，李梦舟又是离宫剑院的七先生，这绝对是值得世人在意的事情。 刚刚破境时的状态是极其完美，李梦舟一剑便斩杀白落这件事情，虽然让陈子都震惊，但也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毕竟山外人虽然同境里无敌，但剑修也是堪称无敌的存在，李梦舟的剑只要能够破开白落的体魄，便能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点，超出极限的力量足够把白落撕碎了。 李梦舟内观着气海里的情形，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原本只是有着一小片绿洲的宛如荒漠一般的干枯气海，现在已经有了一条奔涌的大河，散发着磅礴的气势，让他在短时间里有些情难自禁。 剑修的特殊，加上《蚕灭卷》神通源源不断增强他的意识，如果把所有底牌全部施展出来，哪怕碰见四境上品的大修士，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甚至若能够把赵无极的《浮生烬》完美施展出来，斩杀比自身高一个小境的敌人也绝非不可能。 念及此，李梦舟更有些迫切的想要赶紧锻造一把刀。 他虽然是剑修，但世间也没有规定剑修是不能用刀的。 而且刀的作用只是为了能够在危急关头更完美的施展出来《浮生烬》这门刀术，不代表他要弃剑用刀。 有街道上稀疏的百姓在远处围观。 而那座茶馆里的老板和伙计也领着官府的人匆匆赶到。 沐阳城官府的人当然认得李梦舟，也清楚李梦舟在做什么。 于是便没有过多询问，很是恭敬的见过礼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置白落的尸体，安抚目睹此事的百姓。 翌日巳时左右，不出陈子都预料的，那些天湖道府的弟子赶到了沐阳城，此间事了，陈子都便要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行，跟李梦舟和萧知南作别。 “那我们便在天弃荒原见了。” 不是所有入世实修的山门弟子都要前往天弃荒原，大部分四境宗门的弟子也就是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对山门周边进行扫荡，诛灭山外人，而除了都城的那些人，也仅有少数的山门弟子才会朝着天弃荒原进发。 陈子都当然还是希望能够走得更远一些。 辞别陈子都之后，李梦舟和萧知南也没有立即离开沐阳城，因为李梦舟想要在沐阳城里找找有没有能够观想到天地灵气的匠人，寻常的铁匠当然很难锻造出让他满意的刀来，唯有异人，才是最佳人选。 而在此期间，李梦舟也又见到过杜长庚和蔺婉伊，他们已经决定要成亲了，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杜长庚还会继续写字帖，完成对苏浙的承诺，但他不再那么死脑筋，不会把字帖贴的满城到处都是，而是围绕着城墙外走一圈，哪怕是如此，显然也是不小的工程。 梨花书院方面已经知晓了杜长庚的存在，下一次书院大考，杜长庚便会获得举荐资格，也许有朝一日还能在都城再见。 李梦舟相信杜长庚还是有很高的才华的，就算成不了修行者，在书院里修习数年，也必定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造福百姓。 在沐阳城里寻觅能够观想到天地灵气的匠人未果，李梦舟和萧知南便也离开这座城，继续向着天弃荒原的方向前进，在路途上总能碰见能够帮他锻造宝刀的异人。 时光流逝，已然入秋，但闷热的天气却仍未能彻底消退，在这一日，李梦舟和萧知南又来到了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要比山河镇更大一些，较之边塞之地的树宁镇，更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镇子很繁华，且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可谓卧虎藏龙。 白虹，便是这座小镇的名字。 起先并非是这个名字，但相传小镇上空曾有一道白虹浮现，经久不散，蔚为奇观，小镇镇守认为是有鸿兆，才特意更名为白虹。 而自镇名更改之后，小镇里便有了越来越多的修行者。 甚至修行者的数量能够跟寻常的百姓分庭抗礼，哪怕是在都城，也是百姓的数目多于修行者，但白虹镇的修行者却不比百姓少，也是一件很奇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