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初现端倪
紫宸殿中满朝文武无一缺席，沈行知依旧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端，他穿的也是皇帝御赐的紫色莽袍，他的身影在紫宸殿中格外显眼。 而且今日满朝文武都下意识的看向了沈行知，因为这些朝臣都感觉到，这两月不见的武宁侯，整个人的气质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到还是那个人，只是这些久经官场的大臣发现，在沈行知身上竟有一种明显的威严气度，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一人便足以镇压朝堂，那绝对符合宰辅的气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宰辅能拥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变化，自然是因为沈行知在扶桑世界做了一年多的执权，不过也万幸沈行知在扶桑世界只是执权而不是天皇，虽然他气质变化很大，终究还在一人之下。 如果他在大虞朝显露出一身唯吾独尊的皇气，估计分分钟就被元祐帝或者李皇后给碾的粉碎了。 很快元祐帝就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登上了御阶，这位年轻的皇帝日渐成熟，尤其是现在没有了萧太后压制，沈行知明显能感觉到，元祐帝身上已经显露出了九五至尊的真正气势。 元祐帝坐上龙椅，群臣躬身山呼万岁，一切都按照既定的礼仪进行着。 今日的朝会和往日好像没什么不同，三省六部二十四司抛出一个个对奏，而后元祐帝又一一作出指示批复，虽然这些大多都是已经定下的事情，此刻却也显示出大虞朝堂的办事效率颇高。 沈行知站在前列一直低头看着脚尖，那样子似乎都快睡着了。 他上朝也有几次了，不过从来没在朝堂上发过言，一来是沈行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大理寺卿不过是一个被刑部架空的闲职。二来勋贵不任要职，不干预朝政早已成为惯例，所以在许多人眼中沈行知更像是一个朝堂吉祥物。 朝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行知发现就连往日太后的心腹，枢密相封长清，北军指挥使陈不让，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等人也都如常的参与其中，只是今日这些人明显少了许多对立情绪，朝堂上没有出现两派互斗的局面。 沈行知明白，随着萧太后的‘升仙’，封长清等人早已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已经在开始向元祐帝服软了。 “若无对奏，那么今日朝会便到此吧？诸位爱卿回去歇息吧！”时间已近正午，元祐帝说了一些话后，见再无人出来奏事，便开口准备散朝了。 不过就在元祐帝准备起身离开，群臣已经躬身也打算恭送元祐帝时，沈行知忽然抬起头来，旁若无人的上前半步，而后微微躬身朗声说道：“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时间在沈行知说话的那一刻好像被定格了，无论是元祐帝还是群臣都愣了一下，而后元祐帝又缓缓的坐回龙椅，而群臣都大为意外的看向沈行知。 “武宁侯还有何事？”元祐帝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紫宸殿中，他称呼沈行知的是爵位而不是官职。 沈行知微微抬头看向元祐帝，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臣要弹劾一人。” “弹劾谁？”元祐帝有些意外的问道，与此同时满朝文武也都无比好奇，不知道以沈行知的身份会弹劾什么人？ 沈行知站直了身子，而后神情严肃的说道：“臣要弹劾的正是当今人主，陛下您。” “大胆，哪有臣子弹劾皇帝的？” “反了反了，沈侯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岂有此理，历来也只有臣子进谏规劝君王一说，何来弹劾一说，简直是不知所谓。” 沈行知话音刚落，紫宸殿中便乱哄哄一片，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都是对沈行知的口诛笔伐。 御座上的元祐帝也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不怒反笑的说道：“哈哈，有意思，沈侯要弹劾朕，说来听听你要弹劾朕什么？” 元祐帝说话了，紫宸殿中顿时安静了不少，满朝文武都看着沈行知，都在看着他会说出什么来。 下一刻沈行知对着元祐帝躬身一拜，继续用一丝不苟的语气说道：“臣要弹劾陛下未对天下臣民做好表率。此番太华山祭天，太后升仙而去，此乃上天对我大虞的眷顾。这本是我大虞朝举国同庆的盛事，陛下却不以为意，实为对太后的不孝，对上天的不敬。臣请陛下颁布圣旨，举国同庆太后升仙之举，另外为表陛下孝心，应在太华山修筑‘升仙宫’祭祀。” 沈行知刚一开口，整个紫宸殿都变得异常寂静，谁也没想到沈行知竟然会提到这件事。 萧太后‘升仙’一事早已被群臣默契的闭口不谈，因为所有都知道那所谓的‘升仙’究竟代表着什么。 只是当沈行知说到后面时，一些朝臣脸上神情开始出现变化，一些人是若有所思，还有一些人则是面色阴沉，尤其是枢密相封长清脸色变得一片死灰，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唉......若不是沈侯忠义直言，朕险些落下了不敬不孝的罪名，传朕旨意，将太后升仙一事传诏天下，另责成工部在太华山修建‘升仙宫’，宫中主祭太后，香火四时不绝万年不断。”忽然元祐帝一脸惭愧的说道，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做出了一副听从沈行知规劝的姿态。 元祐帝的表态让朝堂上风向急转，原本对沈行知口诛笔伐顿时荡然无存，换成了齐齐歌颂皇帝英明，孝感动天云云。 “陛下，臣以为光这样还不够。”然而即便元祐帝摆足了姿态，可沈行知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这一次元祐帝还没开口，枢密相封长清率先对沈行知怒目而视，指着他大声呵斥道：“好你个武宁侯，陛下孝心已是天地日月可鉴，你还想怎样？” 沈行知没有理会封长清，而是继续拱手对元祐帝说道：“臣以为‘升仙宫’应设主祭从祭诸官，而且为显尊荣，这些官员必需是德高望重的百官表率。” 这一次沈行知话还没说完，原太后一党的官员纷纷大惊失色，直到此时紫宸殿中的群臣才明白沈行知的真正用意。 “如此看来，沈侯心中已有人选推荐了？说说看何人能担此重任？”元祐帝早就察觉到了沈行知的用意，两人一来二去不过是默契的在演戏罢了，而此刻才是图穷匕见。 下一刻沈行知几乎没有停顿的连续说出了好几个名字：“枢密相封长清，北军指挥使陈不让，吏部尚书元泰，刑部尚书赵辅臣......” 沈行知说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太后曾经的心腹，此时就算反应再慢的也知道这才是今日朝会的重头戏。 而此刻满朝文武才意识到，这么多人竟然都被沈行知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一刻没人再敢将沈行知当作朝堂吉祥物，许多人竟然都对这位武宁侯生出了畏惧之心。 “好，都是些老臣肱骨之臣，也都是太后往日时常念叨的，沈侯此议甚和朕意，那封相和两位尚书及诸公就替朕去‘升仙宫’向太后尽孝吧。拟旨：擢升封长清为‘升仙宫’主祭官，主祭官位同国公，享国公之礼。擢升陈不让、元泰为‘升仙宫’祭祀副官，位同侯爵，享侯爵之礼。其余从祭官皆享伯爵之礼。”元祐帝几乎没有留给朝臣思考的时间，很快就直接颁布了旨意。 “陛下英明。”同时在沈行知的带头下，原帝党一派跟着齐呼皇帝英明，直接将此事做成定局。 “陛下，臣......”枢密相封长清惶恐的跪在大殿上，他内心非常想拒绝，可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 皇帝说出的待遇不可谓不高，但谁都知道那些都只是虚荣，将这些太后心腹打发到升仙宫，明显就是明升暗降，彻底将这些人边缘化。 这些人虽然享受公侯礼遇，那也仅仅只是礼遇又不能世袭罔替，说到底只是空头支票，但这又偏偏让人找不出毛病来。 “好了，退朝。”元祐帝看了封长清一眼，目光很快移开，随口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元祐帝离开之时，又看了御阶下不远处的沈行知一眼，那眼神之中带着明显的赞赏之色。 朝会在一场巨大的意外中结束，而今日也成为了大虞朝元祐年间最为重大的转折点，从今日之后年轻的元祐帝开始独掌乾坤，做到了朝野内外真正的一言九鼎了。 沈行知离了紫宸殿就回到了侯府，不过他回府后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又有內宫的太监来到侯府，还带来了元祐帝的旨意。 这次太监来的很正式，带的不仅有皇帝的圣旨，还有一个装饰精美的玉盒，说是御赐给沈侯的礼物。 所以侯府之中摆起了香案，沈行知带着周茹婷儿等人恭敬的跪拜接旨。 传旨的是个老太监，不过沈行知从未在元祐帝身边见过此人，元祐帝的旨意倒是很简单，就是说武宁侯公忠体国，皇帝听闻沈侯身体抱恙，特赐宫中珍藏奇物。 等到老太监正式传旨之后，又很随意的对沈行知说道：“陛下另有口谕让老奴带给侯爷，请侯爷明日进宫见驾。” “有劳公公了。”沈行知客气的对老太监说了一句，又给沈周使了个眼色，只见沈周捧着一个托盘上前，盘上盖着一块红绸，不过红绸露出一角，显露出下面金灿灿的金属。 “呵呵，侯爷客气了，这些东西对我无用，侯爷的心意老奴心领了，告辞！”然而老太监只是看了一眼，就毫不做作的拒绝了。 老太监拱了拱手就离开了侯府，看起来确实对那些金子不感兴趣。 “奇怪啊，陛下传旨给你，为什么来的是皇后宫中的太监？”老太监被送出侯府后，周茹忽然一脸不解的说道。 周茹的一句话让沈行知也很意外，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位大嫂时常被皇后李娴叫进宫中，见过这老太监倒也不足为奇。 沈行知回想起刚才老太监的言行举止，他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老太监，下一刻沈行知看向了香案上精美的玉盒。 “宫中奇物？会是什么东西？”沈行知好奇的打开玉盒，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枚通体火红娇艳欲滴的果实。 “这是千年朱果！一枚可增寿三十三年......我明白为什么是皇后宫中太监来传旨了，因为圣旨是皇帝的，可这朱果却是皇后的！”沈行知看到玉盒中的朱果也是大惊失色，这东西他可是在太墟殿的兑换列表中见过的，也是他垂涎已久的东西。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沈行知在卧室中细细的端详着千年朱果，虽然他对此物垂涎已久，但却没有立刻服食。 “侯爷对此物非常在意，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卧室之中沐心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沈行知的一举一动，她被要求尽快掌握沈行知的所有习性，不仅是动作习惯，也包括思维方式。 沈行知目光一直停留在朱果上，他可是记得这种年份的朱果在太墟殿是需要好几万积分才能兑换的，那么皇后能拿出这种东西送人，说明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你还不知这千年朱果的价值，今日我在朝会上出了一个阳谋，虽然为陛下省了许多心，但这点功绩远远配不上千年朱果的奖励。所以这枚朱果是皇后提前预支给我的奖励，明日入宫可能见的不仅是皇帝，到时候真正的主角多半是那位神秘的皇后娘娘。一直觉得皇后高深莫测，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她，看来一切在明日都会初现端倪了！”沈行知若有所思的说道，他没有对沐心隐瞒这些秘密，因为只有让沐心知道这些，以后才能更好的扮演自己。 “所以陛下和皇后会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而如今陛下独掌朝政，很可能接下来就要对各地藩王下手了？”沐心努力将自己带入沈行知的思维中，她也知道了许多朝廷的秘密，顺着这种思路她想到了如今大虞朝藩王尾大不掉的弊端。 然而接下来沈行知的话却完全否定了沐心的猜测：“若是今日之前我会和你想的差不多，不过看到这枚朱果后想法就不一样了。几大藩王恐怕还入不了陛下和皇后的眼，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是要对宗派界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