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吝啬鬼
“书面语大全的第十三页讲了艾维拉语的主动语态。什么叫主动语态，使用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三大要点是什么？” 安东尼老先生用他精致的黑烟斗，轻轻敲了敲桌子，微笑着朝奎恩问道。 这个问题算是比较基础的了，奎恩当然是对答如流，“在主动语态中，主语是谓语动词的使动方……” 见奎恩回答的如此标准，而且详细，安东尼先生诧异的点了点头，他又接着问了好几个比较基础的问题，结果奎恩的回答都是毫无挑剔之处。 这让安东尼先生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消失了，他心底颇为的惊讶，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看样子这小子是认真看书了，对于一个平民来说，一晚上能学习十几页书面语，这已经很优秀了！ 安东尼先生对奎恩的态度也从考校变为了有些赞赏。 而此刻，像邓肯这种想着看奎恩笑话的家伙，无疑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了。 心中颇有几分不甘，邓肯只能在心底酸酸的骂了一句，“这低贱穷鬼的运气太好了。” 不过，安东尼先生的考校显然还没有就此结束，他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想了一下，又继续问道，“独立主格是什么，举例说明一下？” 相比前几个问题，这个问题无疑要难了很多，因为前面的主语动态等等这些知识点，虽然是书面语的语法，实际上在银城口语之中也经常用到，正常人学习的时候，结合自己的日常口语，很容易记住。 但是这个所谓的独立主格的语法用法，一般口语之中很少见到，只有在艾维拉语的官方文献、古代文献之中才会经常出现，类似于前世汉语之中的文言文里的某种特殊句式。 更重要的是，这个句子在书面语大全的前面十几页，只有简单的介绍，如果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书页，极容易忽略过去。 “独立主格是一种短语，它没有真正的主语和谓语，但各个艾维拉单词之间又有必要的联系……” 奎恩略微思索之后，还是轻松回答出来了这个问题。 安东尼先生听了他的回答之后，这下是忍不住接连点头，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小奎恩，你要继续努力，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学习进度，也许一两年之后，我就可以考虑收你为学徒，教你写一写剧本了！” 听到安东尼先生这样说，在场的许多演员和乐手都朝奎恩露出了钦佩、羡慕的神色，嫉妒的也不少，比如邓肯这家伙就有些眼睛发红。 贵族皮特则是诧异的看了奎恩一眼，感觉有几分惊讶，不过他实际上也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拳头紧握的邓肯，不由嘲讽的一笑，“只有邓肯这种落魄的贵族，才会将剧作家的身份看的这样重……” 而奎恩感受到四周之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心中也微微摇头，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学习奥术，让自己强大起来上面。 剧院的工作，对他来说，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的，再额外赚点生活费而已，实际上也不算特别重要。 他和这里的人注定是不同的，这些人的羡慕嫉妒并不能让他的心有任何波澜。 接下来的排练，就比较的枯燥无聊，时间快转，很快就到了晚上，眼看演出就要开始了，黛西女士总算是姗姗来迟。 今天的黛西女士，没有平时那样精神奕奕了，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而且奎恩奇怪的发现，她的右手好像有点行动不灵便。 “这是我的旧疾，小时候骑马摔伤了右边胳膊，当时治疗出了点问题，现在每当天气不好的时候，右臂就会隐隐发痛。” 黛西女士朝奎恩笑了笑，轻咬着牙关，颇为无奈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 奎恩暂时也没有多想，晚上的演出很快要开始了，观众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入场，一块巨大的暗红色幕布，从舞台顶部垂落了下来，奎恩站在幕布的后面，跟着帮忙布置舞台的背景和道具，什么假山、地上的废弃长剑等等。 一边收拾着舞台，一边借着幕布的微小的缝隙，奎恩朝着外面的剧场座位看过去。 现在歌剧在中产阶级和上流贵族之中都非常流行，每到晚上银城各大剧院开演，基本都是座无虚席，但是今天让奎恩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外面的观众席上，来人居然有些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奎恩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却想不出来原因。 很快，安东尼先生精心准备的歌剧《麦克王》就开演了，整场剧历时两个小时左右，奎恩在后台帮忙，以半个参与者的身份观看了整场歌剧。 怎么说呢，以超前这个时代歌剧发展几百年的眼光来看，这场歌剧麦克王，实在是冗长而又无聊。 虽然也有一些剧情的闪光点，唱词和唱功方面也非常强大，但是奎恩前世看过太多剧情紧张，节奏快速的影视作品，舞台剧等等，这一部麦克王实在是有些难以入眼。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和中产阶级们来说，它还是一部值得一看的歌剧，台下很多人看的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娱乐，见识也短，在奎恩看来颇为烂俗的故事，他们却能感受到震撼。 总得来说，安东尼先生的《麦克王》，在奎恩眼底很差劲，但是在这个时代是一部好剧，可是，今天异常的上座率实在是有些诡异。 安东尼先生在后台见到这一幕，脸色也有些凝重，双拳紧握，眉头皱着，叹了很多次气。 奎恩忍不住找黛西女士打听了一下。 “今天晚上，也是月之中心剧院新剧开幕的日子，而且月之中心剧院，又扩建了，他们新的大剧场，据说动用了魔法手段进行建筑，可以同时容纳下三千多人，堪称辉煌，观众可能都被吸引到那边去了吧，安东尼先生的压力也很大，据说剧院董事会那边对近期的剧票销售很不满……” 黛西女士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奎恩听了心底这才了然，别看这条百老汇大街不大，只有十来家剧院，但其中一样是暗流涌动，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斗争。 心中暗暗为安东尼老先生加了一把油，奎恩随着离场的观众一起，朝着剧院外走去。 麦克王已经演完了，正是观众纷纷离开的时候，奎恩也想早点回去，研究固化魔药，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从舞台后面走出来没有几步路，就遇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衣着一丝不苟，面色严厉的老年绅士，牵着一个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少女的手，正从剧院有些靠后的不起眼座位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场。 “奎恩？是你？你怎么会在剧院里，还穿成这样……” 面色严厉的老年绅士，用手拄着螺纹手杖，惊讶的盯着奎恩，诧异的喊道。 “约瑟夫先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现在已经是剧院的工作人员了。” 奎恩按照礼节，朝老约瑟夫微微鞠躬，没错这个面相严厉的家伙，就是奎恩以前工作的钟表店的老板，那个吝啬的老家伙。这家伙身为钟表店老板也有几个小钱，算得上标准的中产阶级，夜晚时分，他时常就带着女儿，来剧院看戏。 除了娱乐之外，老约瑟夫还有一个非常让他难以启齿的利益目的，每一次来剧院看剧，他都会让自己的小女儿克丽丝竭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看，克丽丝现在穿着的裙子，是最新最时尚的流行款仿品，极力学习那些真正上流贵族少女的穿衣风格，她的面纱若有若无，仿佛一层薄雾笼罩在女孩的脸上，格外的神秘和诱惑。 这是因为，剧院里除了那些让老约瑟夫看不起的和他一样的中产阶级之外，还有许多真正的贵族。 虽然，那些贵族基本都坐在包厢里，最不济也是在最靠近舞台的前排座位，但是也许哪一位贵族少年，远远的瞟了一眼，就看中了他魅力非凡的小女儿呢？ “你已经是剧院的工作人员了？” 此刻，老约瑟夫震惊的看着奎恩，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他一直还在等着奎恩回来跪着求他给一个工作机会，他好借机消减奎恩的薪水呢，没想到人家居然真的成功得到了剧院的工作。 如果不是奎恩的的确确穿着剧院的工作服，而且还从舞台后面出来，老约瑟夫肯定要以为这个穷小子在卑劣的撒谎。 勉强挤出来一个虚伪的赞赏之笑，老约瑟夫失望而且心痛的牵着女儿离开了，奎恩不会来求着他给工作了，他就损失了一个剥削员工银币的机会，在老约瑟夫看来，这就像是钱被偷走了一样，令他心痛无比。 而且，更加令他感到不快的事情还在后面。 “亲爱的父亲，天啊，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奎恩居然这么聪明，而且他穿上那一身剧院的小西装，真精神啊！特别是他的双眼深邃的像星辰一样，令人着迷！” 克丽丝坐在马车上，双眼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感叹了起来，似乎沉浸在了某种特别的情绪之中。 老约瑟夫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他敏锐的察觉到，宝贝女儿的举止有点不对，努力回忆起来，似乎刚刚奎恩一出现，克丽丝的眼睛就忽然一亮，一直到分别都没有再离开过那个穷酸的小子！ “住口，你这个蠢货！一个粗俗的穷鬼，就算再会伪装，也改变不了他低贱的本性！” 老约瑟夫恼羞成怒的对着女儿大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