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再坚持一下
面对少年法师忧郁的目光,听到他那从容冷静而又字字诛心的质问,乔治·瓦萨先是愕然失措,过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的,现实正如乔安所说,倘使他这个唯一的随军法师离开前线,而前线又发生变故,谁能施法给远在数百里外的总督阁下报信,又有谁能变成鹰人接替他进行空中侦查? 更不要提在战场上担当战术核心,及时为部队提供法术支援。 “不管当初合同上是怎么约定的,在当前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形下我还不能离开前线……就算要走,至少也得等到安德森中校率领援军赶到尼塞西堡的那天再走。”乔安苦涩地说。 乔治·瓦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正如乔安所说,前线现在还离不开他,然而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位随时可能病重辞世的可怜老人,难道就活该被牺牲,活该在临终前无缘最后再看心爱的外孙一眼? 当一个人不得不牺牲家庭顾全大局的时候,一切安慰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甚至虚伪。 “辛苦你了,乔安……”瓦萨中校拍拍少年法师稚嫩的肩膀“再坚持一下就好,最多再过两周,我们的援兵就到了。” …… 尼塞西堡垒刚落成,南下兵团士气正旺的9月23日,乔安身处这个时间节点,在他可以预见的未来,据守堡垒,“坚持两周”,似乎并无难度。 对他而言,眼下值得担心的只是外公的病情,还能不能再拖延两周,支撑到安德森中校的援兵赶到。 然而前线的局势很快就发生转变,海蓝人的军队没有给他们两周时间,甚至连一周都没有耽搁就出现在断齿谷以南的地平线上。 首先发现这一危机的,正是乔安本人。 …… 9月29日傍晚,乔安像往常那样施展“变身术”化作鹰人腾空飞起,借着暮色的掩护执行空中侦察。 他先花了半个钟头,在尼塞西堡周边地区低空飞掠,确认从大风镇到金沙河一切如常,而后迎着清冷的月光拉升飞行高度。 由逾千丈高空俯瞰,雄奇险峻的黄铜山脉,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横断大地,从威尔诺亚西海岸一直延伸到东海岸。 在这条巨龙的腰部有一道狭长的豁口,就是贯通大陆南北的山口要道“断齿谷地”。 乔安循着峡谷走向一路向南飞行,侦查地面的动静。 谷地平静如昔,除了成群攀山越岭的岩羊,就只有三五成群的商旅穿梭往来。 乔安不排除有海蓝间谍假扮商旅的可能,然而甄别身份是边防哨卡的工作,他需要关注的只是大部队的动态。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乔安已经飞到断齿谷地的南端出口,继续往前就是海蓝边防军的控制区。 从他当前所在的位置,可以望见南方广袤的穆斯贝尔海姆戈壁滩,漫漫黄沙在一弯月牙的映照下反射出苍白的微光。 戈壁边缘的绿洲上,坐落着一座雄伟的堡垒,正是海蓝人不顾亚尔夫海姆当局强烈反对,建起的前线据点“杜肯堡”。 乔安曾在夜间飞到杜肯堡上空侦察,不得不承认,这座堡垒远比己方匆匆忙忙建造起来的尼塞西堡更为宏伟气派,驻扎的军队也比瓦萨兵团多出一倍。 乔安最后眺望了杜肯堡一眼,正打算原路返回,无意间瞥见下方树林中似乎有人影晃动,连忙给自己加持上“隐形术”,降低高度仔细侦查。 林中的身影由模糊渐变清晰,肮脏的灰色和黄色鬃毛身上大大小小的斑点还有那标志性的鬣狗脑袋都表明他们的豺狼人身份。 令乔安感到意外的是聚集在林地中的豺狼人数量奇多,粗略估计恐怕不下五百,这绝不是一支战团所能达到的规模,看起来更像多支战团的会师行动。 眼前所见的异常情景,使乔安兴起警惕。 今年夏天由黄铜山口流窜到亚尔夫海姆境内的豺狼人匪寇,主要由六支战团构成,除了豺狼人女王阿尔法的亲卫团,其余五支战团都在百人左右。 乔安所在的部队南下以来,先后消灭了两支战团,还重创了阿尔法的亲卫团,将豺狼人的势力驱逐到断齿谷以南,此后就没再与之发生过正面冲突。 现在看来,残余的豺狼人匪徒几乎全都聚集在这片树林里,而这附近既没有村镇也缺乏充足的猎物,他们在这里集合到底有什么图谋? 乔安怀着疑惑继续压低飞行高度,直到翅膀几乎触及树梢,将整个豺狼人营地凌空巡视了一遍,过后继续向前飞行。 展翅越过林地,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上空,乔安惊讶地发现一支穿盔戴甲的骑兵部队正在溪畔扎营,分明打算在这里夜宿。 乔安估算了一下这支部队的规模,总共不下五百人,清一色海蓝制式装备,不用问也知道来自杜肯堡。 由眼前这支海蓝部队,乔安又联想到刚才所见的豺狼人兵团。 两支部队的驻扎地点如此之近,还能保持相安无事,只能证明他们属于同一阵营。 豺狼人匪徒加上海蓝正规军,总兵力已经达到千人规模,如此兴师动众的行军,目的只能是进攻亚尔夫海姆边防军驻扎的尼塞西堡。 乔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勉强压下焦躁的情绪,展翅沿着溪流滑翔,打算进行更细致的侦查。 这时,两条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便收敛双翼,悄然降落在一块高高凸起的山岩上,侧耳倾听他们谈话。 这两个人的装扮不同于寻常海蓝官兵,侧面对着乔安的那个男人,穿着秘银编织的锁子甲,外套黑色大氅,身材高大挺拔,举手投足流露出沉稳威严的气势,看起来像是一位高级军官。 与他面对面交谈的男人,显得更年轻一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袭炫目的红色长袍,头发也是鲜红似火,俊俏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时不时抬手梳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不经意间流露出骚包自恋的心态。 乔安越看那个军官模样的男人,越觉得眼熟。 思索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曾在《莱顿邮报》头版看到过此人的肖像。 虽说报纸上的板画插图与真人的形象存在差异,但是对方那年轻气盛野心勃勃的神韵还是被画家精确把握住了,令他一见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