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实体狐狸
时又宁眼珠微微转动,僵直麻木的面容逐渐生动灵活,嘴角的笑容不在空洞诡异。 她略转了转僵硬的手腕,说:“怪不得万物都受驱使,原来是一幅画。” 这就好解释了,画中草木瓦砾本为笔墨,自然随着画灵新意变幻。 焦聪瞪着画中重新拥有自控能力的时又宁,“怎么会?” 画灵也有点意外。 它暂时先不管焦聪所说的话,返回画中,还是以少女的形象,它刚才明明在妖狐身体里注入了一滴灵墨,妖狐已经被同化,除非它召唤,妖狐不可能有自主意识。 她不悦地拧眉,“你这只妖狐,让我很不开心。”能力强,但不乖,不是一个好的驱使对象。 时又宁挑眉,“我都要被囚禁了,还得考虑你是不是开心?我脑子又没有问题。” “还有,我是人,不是妖狐。” 就在少女淡化消失那一瞬,时又宁本能觉得危险,她来不及多思考,几乎是在墨汁入体的刹那,以灵力引导它缠住了六千春。 六千春气的跳脚。 骂时又宁无耻,又骂她鸡贼丑女人。只不过骂了没几句,她的神魄变成了墨色,像是从泼墨画上剥离出来的假人。 时又宁立刻佯装中招。 自从进入这处宅院,一切都有些奇怪。而且是毫无规律,非常凌乱的奇怪。无论是各个朝代的衣着,还是焦原白的引见,甚至是对六千春的引诱,都显得随心所欲、毫无逻辑。 她完全想不明白。 所以才想着将计就计,说不定能引出其真正目的。 结果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百妖图?从未听说。 且这个焦聪一看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他费尽心机弄这个百妖图,为的是什么? 当然,摆在时又宁眼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如何从这副画中逃离出去。 以及,时过与储修这两个小子,到底被弄去了哪里。 画灵嗤笑着指着时又宁,“你身上的狐狸味,骚的三里地都能闻得到,竟然还说自己不是狐妖。” 时又宁:“……” 她忍不住闻了闻身上。 狗屁! 她身上除了血腥味,哪里来的骚味。 “你刚才不是还说真香吗?”时又宁黑脸,这画灵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哦,因为骚所以香啊。”看她脸色不好看,画灵就又开心了。它弯着眼睛继续说,“你能逃第一次,吾就不信你能逃第二次。看在你能力最好的份上,吾会封你为副主,帮吾统领百妖。” 时又宁再次:“……” 她压了压不断跳动的额角,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则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它废话。 刚才出声之前,时又宁就已经想好。她肯定不能再画中多待,时间越长恐怕会对她越不利。更何况还有一个焦聪在外面虎视眈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 通过画灵打开的通道,时又宁清楚地看到焦聪眼中的狂热,倒是不怕焦聪会毁了这幅画。 出去唯一的途径,估计是打破这副百妖图,至于如何打破……先弄死这只画灵试试呗。 时又宁摊手,流金哧溜落在她的手心,变成一把精致的长弓。 妖气为箭,她对准画灵,笑着道:“焦聪说你是一只狼妖,让我来试试,你好不好猎。” “胡说八道。”画灵愤怒,飞沙走石,嚎卷而起,直冲时又宁而去。 时又宁一箭射出,再凝一箭,不退反进,直接跳到砂石旋涡之上。 花草与藤蔓纠缠,形成一个巨大的摆锤,朝着时又宁锤来,头顶白云像是得到了她的启发,化形为无数把巴掌大的匕首,朝着时又宁射来,意图把她扎成刺猬。 时又宁不闪不避,手上动作不停,一箭又一箭地射向画灵。 摆锤与匕首同时落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她身上暴起一只九尾天狐,不是之前所凝结的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这只狐狸皮毛猩红,一双眼睛墨一样黑沉,它半趴于时又宁背上,九条尾巴急速摆动,顷刻间将一切全部甩落。 画外的焦聪先是讶异,随后狂喜。 但很快他沉了一张脸。 很显然,画灵并不是这只妖狐的对手。如果被她掏出来,想再困住就很难了。 焦聪思索片刻,来到一旁书桌前,自抽屉内掏出朱砂和符纸,一笔一划开始画符。 与此同时,正以寻踪纸鹤寻找时又宁的时又安身形再次一顿,她停下脚步,站在百层高楼之上。普通人察觉不出什么,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时又宁却能看到,两处冲天而起却遥遥相连的妖气。 妖气遮天蔽日,染黑了大半天空。 她抿紧了唇瓣,掉头朝其中一处奔去。 这属于九尾天狐的妖气,时又宁正在使用,而且她这次一定唤出了完全的九尾天狐。时又安不知道时又宁遇到了什么,但她有信心时又宁不会失败。 她们这些时家的女人,本身只是个普通人,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术法。在继承妖眼之后,身体被锻造成了半个容器,用以承载和吸引九尾天狐的妖气。 她们每次使用妖眼,身体会自动散发气息,妖力便会从时家秘地,源源不断的输送给她们。平时小打小闹,所用妖力有限,输送纽带几近于无,不太容易被发现。 因此时倾才会设下银行这一遭,才会故意言语挑衅时又宁,为的就是逼时又宁发狂,让时又安顺着这条输送线,找到时家的秘地。 当时自然是失败了。 没想到这次会有意外之喜。 时又安全力施为,速度非常快,不过十几分钟,便来到了一处度假山庄门口。 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本来还以为秘地会在某处不被人知的山谷,倒是没想到竟然会藏在精致又富贵的地方,时家那些老东西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找到了吗?” 一个声音响在时又安耳边,他像是刚刚苏醒,嗓音有些干涩沙哑。 时又安微笑,“当然。” “很快,我就能放您出来了。” “多谢。”再开口,那声音多了几丝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