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六章 不着调的茶客们
这顿饭吃的可谓丰盛，有酒有肉的，最后结账算算，花费却还不到一两银。 毕竟是褚玄机找的地方，简单两个字，实惠。 若是换了花少爷，随便找个酒楼点几个菜，再来点陈年佳酿，他手里那五两银怕是就花没了。 出了牛肉馆，花独秀和褚玄机约定好三日后傍晚再见面，便各自离去。 花独秀领着丁柒柒来到距离灵珠客栈不远的茶馆喝茶，一边品茶一边默默听邻桌谈论近期郡城里的新鲜事。 桌上是一盘蜜饯，一盘香瓜子，一壶茉莉茶，丁柒柒一边嗑瓜子一边鬼机灵的四处打量，花独秀则打着哈欠双手托腮假寐。 邻桌谈论的大都是些花独秀二人毫无兴趣的话题，张家长李家短的，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丁柒柒已经嗑完一盘香瓜子，花独秀也眯了一觉后，忽然靠近楼梯一桌的茶客说道： “老王，你家离灵珠客栈近，昨晚发生的异象你看到了么？” 被称作老王的人打了个哈欠，说道：“看到个屁啊，昨晚在悦享楼连翻大战，累得我浑身脱力，到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被衙役砸门叫醒，迷迷糊糊就被带走了。” 问话之人笑道：“那你累的可不轻，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你。” 丁柒柒桌子底下的小脚丫轻轻踢了踢花独秀：“小花，小花，快醒醒，注意听！”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我听着呢。” 丁柒柒小声问：“悦享楼是干什么的，这人不会武功，跟谁连翻大战？还累的脱力？” 花独秀挠挠脑袋，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跟柒柒解释。 正尴尬间，楼梯旁那桌又有人说话：“老王睡得死，那是他没赶上。昨晚惊天动地的大战，我可是看到了！” 老王喝了口浓茶，问：“昨晚不是下大雨了么，老李头你看到啥了？” 老李头说：“什么下大雨，那显然是术师高手施展的术法！” 老王一惊：“术师？术法？” 旁边几桌的客人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攀谈起来。 有人说，昨晚有术师高手跟人打架，那雨把灵珠客栈都冲垮了，那么大的雨却完全下在灵珠客栈周围狭小范围里，一街之隔一滴雨都没下。 还有人说灵珠客栈倒了大霉，不但被暴雨袭击，整个客栈还被冻了起来，好在衙门的人反应够快，及时把周围百姓迁走，那么大的灾害别说死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另有人说昨晚又看到了中坛元帅的魔神形象，中坛元帅大发神威，斩妖除魔，可谓惊天动地。 这次没人反驳，因为那尊魔神在半空中存在了足够久的时间，看到的人很多，这人说起个话头，越来越多的人七嘴八舌的参与进来。 花独秀一脸笑意，丁柒柒却是越听越心急。 那明明是小花用剑意幻化出来的假象，什么中坛元帅降世，什么斩妖除魔，怎么就没个明白人呢？ 花独秀轻轻拍拍丁柒柒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盘香瓜子，小声道： “别急啊，柒柒，再听听。” 丁柒柒生气道：“这些人说来说去总是说不到点子上，真急死个人，他们都是傻子吗？哪来什么魔神，封建，迷信！” 花独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道：“哪里，群众的眼光最是雪亮，千万不要低估群众的智慧，咱们再听听。” 服务员又端来一盘香瓜子，丁柒柒狠狠抓了一把，气闷闷噘着嘴喀喀嗑了起来。 靠里一桌一个气态轩昂的客人忽然朗声说道： “各位，我听到传言，说昨晚跟那些术师动手的，乃是一个年轻的剑客。正因为那剑客一直下榻灵珠客栈，才导致客栈被损毁至如此程度。” 有人问：“剑客？剑客跟魔神不搭嘎啊？” 那人道：“谁说的？难道各位没听说过，厉害的剑客可以凭借一把宝剑砍杀出亦真亦幻的剑气吗？” 旁边一桌客人问道：“兄台，你是指‘剑意’？” 那人点头道：“正是，看来兄弟你很懂行啊。” 那人苦笑道：“倒不是我懂，是前几天我和弟妹逛街，赶巧看到一个年轻人和一群地痞流氓对峙，那年轻人当时手里提着一把短剑，没怎么动，我就感觉周遭下起了鹅毛大雪。没多久，那年轻人走掉了，鹅毛大雪就凭空消失掉，地上连一片雪花都没留下。据赶来的官差说，那应该是厉害剑客凝放出的剑意，不是真实的飘雪。” 又有一人立刻接口道：“这事我知道！那群地痞就是贾青天一伙嘛，他们到处坑蒙拐骗，坏事做尽，被人教训一顿也是活该！”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起来，气氛越来越热络。 丁柒柒心情转好，笑眯眯看着花独秀说：“嘿，你听，他们都夸你呢。” 花独秀摆摆手，说：“咱们先听。” 众人聊来聊去，虽然话题跟他是越来越紧密，但花独秀总觉得听得不过瘾，也非常不满意。 因为，他想要的是轰动性的效果，而不是街头巷尾毫无意义的闲聊。 只有产生轰动性的效果，消息才能传的远，他想传递给的人才有可能听得到。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对丁柒柒说：“这样不行啊，靠这样来传播讯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传到师叔他们耳朵里去。” 丁柒柒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总不能在大街上贴告示，广告而知她跟花独秀在白龙郡城里？ 丁柒柒说：“看来，你闹的动静还是不够大。” 花独秀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这样吧，今晚那些人还敢来，咱们就闹大一些，你也出手，试试用龙纹剑来放火？” 丁柒柒点头：“行！” 二人刚要起身离开，忽听得最里面一桌一个客人说道：“这些都是小事，难道你们没听说咱们五行天地要发生大事吗？” 有人问：“大事？什么大事？” 那人道：“我堂弟就是一名术师，昨天他回家吃饭，说咱们五行天地界域要变天了。” 有人问：“怎么个变天法？” 那人道：“列位难道没注意到，最近几个月已经极难见到白玉京的术师了吗？” 众人一通议论，其实何止是见不到白玉京的术师，其他门派的术师也少了很多。白龙郡有白龙雪山，有玉京山，平时会有很多术师来这里瞻仰圣地，但最近几个月，城里确实很少见到术师们的身影了。 那人道：“我堂弟在他们门派只是个普通弟子，没听到太大风声，但他说，白龙雪山里面出了大事，这事很快就要影响整个五行天地界域。” 有人说：“出了大事？是指前段时间闹瘟疫那事吗？” 白龙雪山闹瘟疫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靠近大雪山的地方仍旧有官府武士警戒，但周围村镇的百姓大都已经返回，牧民也允许重新放牧。 这时，另一桌一人忽然插嘴道：“我记得昨天有个老兄说起白龙雪山，他说雪山里面发生了大地震，连玉京山都震塌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题一起，众人又是激烈争辩。 有人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玉京山是神山，矗立在白龙雪山内不知道几千几万年，怎会塌掉？ 还有人说要是发生地震，周围城镇肯定会有震感，不可能只震雪山里面。 大伙议论纷纷，可惜白龙雪山里面仍旧被封锁着，寻常百姓不可能突破武士的戒备进去，也就无从验证这些传言的真伪。 这里的茶客聊来聊去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话题很快又转到一些风花雪月上面去，此时已是下午，甚至很多人商量着晚上结伴去哪里潇洒，话风开始变得旖旎起来。 这时，一个打扮亮丽，面容清洁正派的青年不着痕迹的打量丁柒柒一番，沉吟道：“好一朵含苞待放、钟灵毓秀的小野花……” 他声音极小，别人没注意，花独秀却是听到了。 花独秀轻哼一声，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起身道：“走吧，咱们回去。” 丁柒柒奇道：“这就走？” 花独秀没好气道：“回去睡大觉，困死我了。” 丁柒柒跟着起身，还不忘捡了个蜜饯放嘴里，腮帮子都鼓鼓的。 那青年直勾勾看着丁柒柒，忍不住又摇头晃脑道：“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丁柒柒顺手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香瓜子放兜里，完全没注意那青年异样的目光，花独秀率先走到青年身侧，以目力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出剑、收剑，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朝楼下走去。 待丁柒柒跟着花独秀从那人身旁走过时，青年赶紧转身，似乎是想要再看最后一眼，又似乎是想要起身攀谈两句，结果身子一动，屁股下面结实的方凳四条腿同时断裂。 喀嚓，噗通！ 青年还没起身却狠狠摔倒在地，惨呼不止。 丁柒柒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好奇，看花独秀已经下楼赶紧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只留身后一阵惊奇声和哀嚎声。 出了客栈，丁柒柒又想起师尊的事，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走路都没有那股昂扬的精气神了。 花独秀捏捏丁柒柒的小手，安慰道：“别担心，师叔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丁柒柒默默点头，仍旧是一言不发。 花独秀叹口气：“咱们回客栈吧，休息会儿，若是晚上那些人敢来，咱俩放开了揍他们，就当是给师叔他们出口气！” 丁柒柒精神稍微好了些，点头道：“嗯！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