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月圆之夜
八月十五，夕阳甚美，城西蛇王小破楼。 陆小凤提着酒壶，倚着窗户，一边眯眼欣赏夕阳，一边喝着美酒。 “陆小凤，今晚是武林最负盛名的双剑对决，你不打算去看看么。”蛇王躺在软塌上，有些无力地呻吟着。 虽然答应金九龄，把薛冰送上床，但还没行动，金九龄便死了。 所以两人还能是‘朋友’，酒肉朋友！ “不去！” 陆小凤闷了一口酒。 西门吹雪和叶诚具是好友。双剑对决，大概率一死一伤，差一点的，双双陨命也不是不可能。 在旁看朋友受伤甚至死亡，想想就烦心，更别说去现场受虐。 “没想到无所畏惧的小凤凰也有胆怯的时候。”蛇王笑着感叹。 “难道你没有？” “……” 蛇王一滞，良久才叹息：“所以我后悔了，后悔到现在，以后也会一直后悔。” 陆小凤闭上眼：“后悔也没用，缎带我全给出去了！” “有时候，后悔是有用的。”蛇王道。 陆小凤睁开眼，面前多了条晃动的缎带。 夕阳下，它的颜色在不停变换。 这缎带很熟，他昨天散了六条！ 缎带料子是大行皇帝在世时，波斯进贡来的，能在光照下变色，非常特别。本就不多，近年来已只剩下一两匹，几乎不存在外流可能！ “老实和尚托我带给你的。” “他从哪弄来的？”陆小凤问。 足以流传千百年的双剑对决，武林中人谁不想一窥？到手的缎带万万没有再交出的道理！ “也许是大悲的，也许是冲虚的。你当知道老实和尚人缘还是不错的。” …… 圆月已升起。 太和殿就在太和门里，太和门外的金水玉带河，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金水玉带一样。 陆小凤踏着月色过了天街，入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楼风陶下的午门，终于到了这禁地中的禁地。 月光下，一人盘膝坐在玉带河上的玉带桥，秃顶在发着光。 “老实和尚。” 陆小凤惊道：“你怎么来了？大悲禅师把缎带让你了？” 老实和尚正在啃馒头，看见陆小凤，赶紧把馒头藏起来，嘴里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不对！不对！” 陆小凤摇着扇子：“你人缘虽好，顶天了也就能弄到一条缎带！两条……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他便要继续逼问老实和尚。 这时，大内四高手中的老大魏子云从太和门内走了出来：“各位，时候到了。” 老实和尚忙不迭地冲进门，似乎屁股后有疯狗在撵。 陆小凤运起轻功追上去。 过了丹据便是太和殿，也就是民间传说的金銮殿。气象庄严，抬头望去，闪闪生光的殿脊，仿佛矗立在云端。 太和殿旁的广场，上千禁军围住三面，正中央摆着长桌。 上放瓜果点心，黄袍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不时和罗裙少女搭话。旁边，还有两紫袍太监侍候。 老实和尚正恭敬行礼。 陆小凤也急忙行礼：“草民陆小凤见过皇上。” “陆小凤？传闻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正德打量着陆小凤，笑道：“确实有四条眉毛。” 陆小凤悄悄抬头。 面前这男子若没龙袍，看着和喜好玩乐的纨绔子弟没两样。但有了这龙袍，他便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 正待回话。 便见正德微微皱眉：“刘大伴，不是说只请六位客人么？” 陆小凤一惊，斜眼望去，身后竟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站了上百号人！ 他们每个人的右臂都绑着特制缎带。 “这……” 刘谨也懵了，很快反应过来，呵斥道：“陆小凤，你怎么办事的？！” “……”陆小凤。 “刘公公，你只给了陆小凤六条缎带，而这缎带料子只有宫内才有。这事往陆小凤身上推，怕不合适。” 一旁，曹正淳低声道：“陛下，江湖人士一贯无法无天。若有人心怀不轨，对陛下不利，恐出大事，还请陛下移驾南书房。” “刘大伴。” 正德不愿意了。 好不容易能看场大戏，就这般离开，算怎么回事？！ 刘谨咬牙道：“江湖中人虽胆大，但不是傻子，岂敢冒犯龙颜。就算有，宫内数万大军在，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他本就是靠正德宠幸，才拥有如今显赫地位。若因此事失了圣眷，后果不堪设想。 “刘谨误国，请陛下斩之！” 威严呼喝自下方传来。 铁胆神候带着四大密探匆匆登上高台。 “奴才对陛下忠心耿耿，还望陛下明鉴。”刘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德：“皇叔……” “陛下！” 铁胆神候抱拳：“这百人里有铁中棠、水母阴姬，上官金虹等至强高手。他们发难，禁军之中谁人能阻挡？！刘谨竟大言不惭说无碍，这等欺君罔上的奸佞小人，不斩不足以平国法。” “神候此言差矣！” 刘谨道：“铁中棠等人虽利，但有神候、四大密探、还有杂家在，定能护住陛下平安。” “定能护住？刘公公之前可不是这般说辞？！陛下安危高于一切！若是出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铁胆神候取出免死金牌还有尚方宝剑：“陛下，请看在先帝的份上，万万保重龙体。” “皇叔……”正德还是不愿。 “若陛下不愿，老臣只能去后宫请太后出来劝告陛下。” “母后已经安歇，贸贸然打扰不好吧。” “皇兄，你还是听皇叔的吧！”云萝郡主见状，忙打圆场。 一番劝解后，正德不得不认命。 云萝郡主却是留下看戏。 为防江湖人闹出乱子，四大密探也留下一起盯着太和殿。 …… 南书房内。 正德来回走动：“皇叔也太小题大做了！” “圣上所言极是，铁胆神候分明就是仗着先帝隆恩，心怀叵测！”刘谨在旁上眼药。 “皇叔对大明还是忠心耿耿的，刘大伴此言……” 正德喜好玩乐，但是个合格皇帝。 他忌惮铁胆神候权势，所以扶持六扇门，东、西厂与护龙山庄打擂台。可这些年铁胆神候的所作所为，完全对得起忠君爱国四字。 “甚是有理！” 清冷声音从屏风后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