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章 地下之城
手电的光线扫过石门，破旧、斑驳、积满灰尘，就连门上的雕像也出现了破损，整体几乎被磨平，只留下大致的轮廓。 就算这样，见过大恶魔的韦恩还是一眼辨认出雕像是大恶魔的样子。 韦恩掏出自己的手电，光线上移，在城门的上方，刻着一行字。 更上方的城楼受到了损坏，这一行字却得以保留，像是使用红色的涂料刷在上面，至今清晰可见。 韦恩看到这一行字，愣住了。 上面的文字与卡莫日记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他当初为了看懂卡莫的日记，想尽了办法，甚至询问过安斯这个上百岁的怪物，结果，连安斯都不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 他甚至以为除了那本日记之外，再也不可能遇到那种文字，甚至有一种猜测，那些文字是卡莫在被囚禁的时候，无聊之际所创造出的文字，至于说为什么不使用了已有的语言，毕竟，卡莫是被人囚禁起来的，而囚禁卡莫的人对卡莫的威胁，也是极大。 为了自保，卡莫这才创造了一种语言，用来记录过往的事。 现在来看，韦恩最初的猜测是错误的，这次再次出现了日记里的文字，说明它确实是卡莫最初使用的语言，但这也带来了一些问题——如果这座城市是大恶魔的栖息地，大恶魔在当时遭遇了什么？卡莫又为什么会被囚禁在恶魔之窟？ 更重要的问题是，既然大恶魔突然消失，卡莫又被囚禁，幕后黑手又会是谁呢？而这个始作俑者又是否就在这座城市里？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岂不是连他都很危险？ 韦恩的后背冒着凉气，心脏的跳动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第一次，他感到了危险。 “加罗斯……特珈。”卡萨丝盯着红色字体，皱起眉头。 “什么？”韦恩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卡萨丝，“你说什么‘加罗……斯’？” “上面的文字……”卡萨丝指着大门上的奇怪文字，“它的意思是‘加罗斯特珈’，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你认得上面的文字？”韦恩心中一喜。 他非常想知道卡莫的日记究竟写了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无论是在法库，还是在阿尔贝丹，都没有认识这种文字的人，而今天，卡萨丝突然念出上面的文字，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卡萨丝摇头，“抱歉，这是大恶魔的文字，除了院长大人之外，没有人能熟练掌握，而我，也只是稍微对一些常见的词语有所了解。” “这是常见的词？”韦恩再次看向那些像蚯蚓一样的文字，满头问号。 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些文字其实是随笔涂鸦，韦恩也不会感到太奇怪。 “是的，在院长写的一些书籍里，这些都是最常见的词语，但是，无论这些文字是发音、语法还是书写，都太难了，而且，还经常用不到……对了，除了院长之外，曾经有一个人对这些文字也很有研究。” “谁？”韦恩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卡萨丝提到了“曾经”，说明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米赛尔。” 韦恩额头很痛。 米赛尔在下界失踪了那么多年，几乎已经确定死亡。 读懂大恶魔语的唯一线索，就在加梅内斯身上。 他与加梅内斯只有一面之缘，在他的心里，加梅内斯并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同理，加梅内斯也不会信任他。 在这种情况下，与加梅内斯提及卡莫的日记并不是最佳解，但却是唯一解。 “大恶魔语……很难吗？” 如果难度不太高，可以让安斯这个学霸去集中突击，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阅读大恶魔的日记。 “很难……不，如果要我来评价，可以说是‘恐怖’以及‘绝望’。”卡萨丝摇头，“虽然米赛尔也会大恶魔语，但流畅度也不是很好，有时候也要靠猜。” “我爸爸的大恶魔语很好！”默菲显然不认同卡萨丝的说法。 卡萨丝露出苦笑，没有反驳。 “大恶魔语的难点不仅在于文字的拼写，更在于语法。大恶魔语大部分是可在石头上，表达言简意赅，有时候为了节省书写的地方，甚至不会顾及文字的顺序。连院长大人阅读大恶魔的石碑都需要猜测，更不用说米赛尔了。在语言方面，米赛尔确实是天才，但在大恶魔语上，他也只有院长大人30%左右的能力。”兰索反驳道。 30%？这……并不高。 韦恩一头黑线，又问向兰索：“你的水平怎么样？” “我？哈哈……哈哈……”兰索用笑容遮掩自己的尴尬。 韦恩心中暗叹了口气，看来与加梅内斯沟通，真的是唯一解了。 但是，他打心底对加梅内斯有提防，而加梅内斯也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同。 这些是回到地面之后要头痛的事，现在嘛，他们要先活着回去。 庞大的加罗斯特珈比他之前见过的城市更加庞大，这种庞大体现在高度上，仿佛不是一个位面的城市，无论是拜摩还是阿尔贝丹，在它的面前，都像是小人国一样。 两扇巨大的石门有一个三米多宽的缝隙，潮湿的地面在手电光线的照射下翻出了明亮的绿光——那些绿色液体汇集到通往加罗斯特珈的道路上。 韦恩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手帕，轻轻擦拭潮湿的地面，很快，手帕被腐蚀出一个窟窿。 “都打起精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遇到那些‘庞然大物’，但很明显，那些家伙确实进出过这里。”韦恩站起身，将手帕丢在地上，手帕迅速被融化。 兰索神色为难，“我们怎么进去？” 就算他们的鞋底比手帕耐腐蚀，但被彻底融化也只是时间问题。 韦恩耸肩，“我只负责打架，动脑子的事，交给你们了。”说着，便将默菲扛在肩上。 虽然潮湿的地方带有极强的腐蚀性，但对韦恩的影响并不大，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些被腐蚀液体附着的地面，然后，找到一片比较安全的地方。 卡萨丝掐着腰，“拜托，我们两个就算想得出办法，也不可能做到，我们的身体太羸弱了。再说，你询问的问题，我都没有拒绝过。你总不能把我们晾在这里吧？” “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扛进去也不是不行，但在我来回穿梭的过程中，你们单独待在里面或者外面，不害怕吗？万一出现一个巨兽或者蠕虫袭击你们，我也赶不回来。”韦恩耸肩，见卡萨丝和兰索面露为难之色，便轻咳一声，“好吧，我的想法是把附近的碎石土块铺在上面，或许可行。” 归根结底，韦恩并不像扛着兰索来回跑。 那么胖的秃顶刚在肩上，稍微出点儿汗，肯定特别油腻。 卡萨丝倒没想这么多，眼神烁烁，“这样确实方便，除了比较脏，其他方面比我的点子更方便。” 兰索也跟着点头，“我最初的想法是利用滚轮避开这些讨厌的绿色液体，但又找不到可以充当滚轮的材料。” 韦恩嘴角抽搐，还真是不能“小看”兰索的脑回路，他总会把一些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当然，韦恩确信并不是所有的研究员都是这个样子，只是面前的两个人让他有些不太放心。 有韦恩的加入，无论是碎石还是土块都不难弄到，很快铺了一层碎石路。 默菲拿着电筒照明，韦恩帮着卡萨丝和兰索铺成一条三十公分的小路，直到地面没有腐蚀液体，卡萨丝与兰索这才喘了口气，卡腰擦汗。 再看向四周，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破旧庭院。 手电所发出的光线，照不到庭院的尽头，一些残破断裂的石柱则立在庭院的周围。韦恩看着一人搂不住的石柱，倍加感慨。 卡莫曾经应该生活在这里，现在，卡莫死了，这里成了废墟。 行走在空旷的庭院中，向上看不到庭院的最高处，往前又看不到庭院的出口，转身回望，入口已经成了一个黑点。 站在庭院中，无尽漆黑中的他们是那么渺小…… 一种很强烈的冲击感直抵韦恩的内心。 哪怕不是刻意感受，但来自时间与空间所带来的震撼，依旧源源不断冲击着韦恩的内心——在数百甚至上千前年，这里曾经有过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繁荣，大量的大恶魔在这里建造城市，在这里生活。 大恶魔，或许也像人类一样，曾经有过一段和平且温馨的时光，只是因为某件事或者一系列事件而消失了。 越发往里走，越发能感受到这座庭院的空旷。 尽管时过境迁，韦恩等人依然能够感受到加罗斯特珈之前的规模，却很难想象在几百甚至上千年之前，大恶魔如何建造起这么大的城市。 兰索与卡萨丝扫向空旷的四周，瞠目结舌，默菲没有出声，但攥起的小手却浸满了汗水，无助地看向四周的漆黑。 如果不是韦恩还在她身边，她可能要缓上很久，才会走进这个庭院。 留意地面上的半尊石像，韦恩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了庭院的中心——根据大部分庭院的图纸，标志性的建筑一般都会处在中心位置，这座庭院的中心就是一座喷水池，只是石像倒塌，池壁也遭到了破坏。 石像的另一半在喷水池的中心，地上的那一半则是一个大恶魔的样子，但已经被侵蚀地看不到塑像的细节。 站在这里看向四周，才察觉到在庭院周围四个方向的尽头，各有一个出口。 韦恩与其他三人互看一眼，“我们就直接往前走吧？” 一座城市肯定有各种小巷，但是通往城市的中心，一定是其主干道。 他们想要找的东西，或许就在主干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