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章 接纳与遇见

    杨婧婧带刘蔓文走到学校附近，在不远处聚拢了很多人，通过人群间的细缝，刘蔓文隐隐约约看到宋世玲的身影。她携杨婧婧走进人群前，见一位妇人不停指责垂头不语的宋世玲。

    "我让你说话！"妇人扬手要给宋世玲一巴掌。

    刘蔓文箭步上前，动作利落地攥住妇人的手腕，她的力道很大，妇人那瞬间还以为自己手腕要断了。

    "打这个孩子之前也不了解下她妈妈是谁。"刘蔓文尽量冷静地说道。

    妇人怔了怔，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顿然想起大学时和自己结怨的刘蔓文。

    "哟，我还当谁呢？原来是蔓文啊。果然本性难移，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妇人啧了一声，甩掉刘蔓文的手。

    刘蔓文认出妇人，赶紧伸手护着宋世玲和杨婧婧，"大街上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吗？乱打别人家的孩子。"

    妇人觉着可笑，"你女儿把我女儿的衣服裤子弄脏了，害我女儿在班上出丑，难道我不该教育下吗?不过现在回头一想，我还是要感谢你阻拦了我。一个烂人生出来的小孩，品行会好到哪去？我可不想弄脏了手！"

    刘蔓文攥紧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脸顿时涨红了一片。

    紧接着，啪的声，刘蔓文扇了妇人一巴掌，"随便你怎么说我没关系，但我三个女儿的品行都比你，比你女儿强百倍！"刘蔓文指向躲在妇人身后瑟瑟发抖的石婉，言语毫不客气:"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专学你妈欺软的德性！学校老师怎么教你如何做人的？读什么书！滚去你们老家种田去！"

    妇人恼羞成怒地拽住刘蔓文的头发，两人厮打好几个来回。石婉害怕得哇哇大哭，杨婧婧气急之下，抓起妇人胳膊咬出了牙印。妇人痛得叫出声，指着杨婧婧大骂不止。

    刘蔓文二话不说拉起杨婧婧和宋世玲离开现场，留下来不及反应的妇人，她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一时间，看戏的路人嘲笑声充斥了整条街道，妇人连忙抱起石婉仓皇而逃。

    回到水饺馆里，刘蔓文找到一块小镜子照着脸上的伤，眼角那块青紫色令她锥心地疼起来。

    "妈妈，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杨婧婧羞愧地看向宋世玲，"二姐姐，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呢，放学回家时我还生你气。"

    宋世玲摇摇头，当前，她最担心的是刘蔓文脸上的伤而不是那时杨婧婧对自己有怎样的想法。

    刘蔓文看出宋世玲的担心，她将宋世玲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几下，轻声道，"小玲别担心阿姨，阿姨之前受过比现在还严重的伤呢。"

    "老板，要份白菜鲜肉水饺。"客人打断刘蔓文的话。刘蔓文栓起围裙俯下身，小声提醒宋世玲，"孩子，如果石婉妈妈还来找你麻烦就跑回家跟阿姨说，我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向厨房，背后的宋世玲朝她大喊，"妈妈！"

    刘蔓文脚步一顿，心像被宋世玲紧紧拽住，几乎让她窒息。她回头看向宋世玲，神色激动。

    宋世玲憋了半天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刘蔓文大惊失色，立即抱宋世玲坐在膝上用面巾纸给她擦眼泪，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傻孩子哭什么呀？我的女儿在外被其他人欺负，我当妈妈的难道不管吗？听话，石婉在学校还欺负你，跟妈妈说。"

    宋世玲点点头，呜咽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妈妈，这件事不要和爸爸说，我怕爸爸担心。"

    "好。"刘蔓文言语和婉地说道。

    ......

    盛夏的下午，午后的炙热阳光，是一天当中最难耐的时候，马路变得焦烫，空气又热又闷。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宋世玲踏着铃声走到操场，来到班级集合的地点。她环视了一圈，有几个同学看她的眼神异常奇怪，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做好热身运动，沿着塑胶跑道跑圈，刚起步的宋世玲被石婉绊了个正着，身体前倾扑倒在地。班里的那么一小撮男生哄然大笑声传进宋世玲的耳朵里。

    "杨玲同学这是怎么了？大家快来看杨玲同学呀。"石婉故意放高音量，吸引他人注意力。

    宋世玲爬起来，低下头认真擦拭身上的灰，平淡地说道，"我妈还没把你教训够吗？"

    那几个男生自然又开始起哄，等着看戏。

    体育老师厉声喝道，"停下来干嘛！赶紧跑步。"

    跑步过程中，石婉可没少忙活，只要跑到与她并排的同学，她都会跟那个人说宋世玲的妈妈是个神经病喜欢打人。弄得同学信以为真，不愿接近宋世玲。

    中途休息时，宋世玲坐在阴凉处歇息。以石婉为首，她带领几个男同学和女同学围住宋世玲，食指齐刷刷地指着宋世玲一口同声不断重复，"杨玲的妈妈是神经病喜欢打人，杨玲的妈妈是神经病喜欢打人，杨玲的妈妈是神经病喜欢打人......！"

    宋世玲的头仿佛被他们敲了一记闷棍，心迅速坠落，"我妈妈不是！你们不要乱说。"

    "乱说？你没看到你妈妈今天怎么打我妈妈的吗？今天杨玲的妈妈打我妈妈脸肿了好大一个包。"石婉脸色铁青，振振有词。

    杨玲情绪激动，立刻否定，"才没有！是石婉的妈妈说话难听还想打我，我妈妈生气了才和她妈妈打起来的。"

    石婉越听越气，"大家别听她胡说，她妈妈是神经病，她也是个神经病。"

    大家边重复"神经病"一词，边推搡宋世玲。

    宋世玲想再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现在无论她生气还是难过的做了什么，石婉都认定她就是有病。她咬住嘴唇任人推搡，被同学用小石子砸在身上。

    石婉等人欺负宋世玲正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足球场上有个男孩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他活动了下脚，以标准的踢球姿势把足球踢了出去。

    足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稳稳地砸中石婉身边的墙壁上。

    石婉一行人转过头来，有个不服气的男孩突然站出来，"你是谁啊？干嘛管我们的事？"

    足球男孩向他们走来，上上下下打量了石婉一番，撇撇嘴，满脸不屑，"人长得挺乖，就嘴巴太毒了。"

    石婉脸色铁青，嚣张的气焰矮了一截。

    那个不服气男孩抓住足球男孩的衣领，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足球男孩就把他打趴在地。

    从器材室出来的体育老师正巧碰到这一幕及时冲上前制止还要打人的足球男孩。

    "我不打女生，算你走运。没事别老欺负其他人。"话完，他迈开步子往足球场跑去。

    石婉没好气地瞟了眼一脸懵的宋世玲转身离去。

    回到班级队伍中的宋世玲目光时不时地往在球场上一个人踢足球的男孩投去。一整天，宋世玲前所未有地在课堂上开小差，直到放学时，要不是杨婧婧从后面拍她一下，吓到她，她都会一直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