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此生无憾

    不过苏林并没有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头脑，他常常会想事情的两面性。

    无极乾坤阵如果真有老者说的那么强大的话，那自然是这阵法最大的特点。

    可同样的，无极乾坤阵也有着与其他阵法相同的缺陷，那就是这阵法是无法被移动的。

    布置在哪，它就在哪。

    如果自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往自己布置的阵法里面投入所有的力量……

    又如果自己没能成功的将敌人引入阵法当中，那自己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等于白费了。

    这种阵法不像兵器一样，可以随时带在身上去攻击别人，它也不是完全无敌的。

    苏林随后就问出了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老者肯定的回答。

    “那小友你还想不想学？”老者笑眯眯的问。

    “学，当然要学！”苏林回答的非常果断，如此恐怖的阵法，换成谁也不可能放弃。

    但现在苏林心中想的是，学这阵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老者看穿了苏林的心思，笑道：“你不是一个潜心钻研阵法的人，所以也无法明白我的心情。”

    “阵法，就像是我的一件作品，甚至是我的儿女，我最希望的是看到它被扬光大，而不是埋藏在历史的尘埃当中。”

    苏林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作品么，做出来当然是要拿出去给人看的，这个道理很简单。

    一个老者潜心钻研了一辈子，做出了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极限的阵法，若是让这阵法埋葬在阵殿内不见天日，这恐怕是老者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苏林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老者要选择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拥有窥天神目？

    “因为你通过了我的心灵试炼，无极乾坤阵需要一颗坚定不移的心才能够完成，当然，这些话都太虚幻缥缈，我也不想花费太多时间跟你解释。”

    “你只需要知道，你是能够学会，并成功布置它就可以了。”老者答道。

    老者的话，非但没能让苏林豁然开朗，反而让他更加迷惑了。

    于是苏林又追问了一个问题：“可是，如果别人陷入了你的心灵试炼当中，不也是会做出跟我相同的选择么？”

    心灵试炼是无穷尽的，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都一晃而过，而陷入心灵试炼当中的人，是不会衰老的。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换成任何人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最终，不都会选择自杀么？

    老者笑答：“别人自杀是为了自杀，你自杀是为了破阵，做法相同，目的不同。”

    “明白了。”苏林道，这两者之间的确有着本质区别。

    “最后一个问题，您什么时候传授给我无极乾坤阵。”苏林问。

    老者笑着指向空地，道：“只要你能够成功走过去。”

    “走过去。”苏林喃喃自语，就这么简单？

    苏林知道，越简单也许就越不简单。

    他展开窥天神目望向那空地，见空地上还是空空如也，也看不到所谓的无极乾坤阵。

    而通往空地的，是一片草地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花朵。

    草地之下，也没有任何的阵法。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草地和花朵，在窥天神目的窥探下是光的。

    正常情况下，窥天神目看向草地和花朵，同样也是光的，因为它们是活物，具有灵性。

    但像这里光的这么强的，苏林还是第一次遇到。

    心里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苏林便是蹲下身，往一颗小草上仔细看，要寻找那光的来源。

    这一看之下，苏林险些吓的一口鲜血喷将出去。

    因为每一颗小草上，每一片草叶之上，都布置着密密麻麻的微型阵法！

    单单一颗小草上的阵法，或许就有上百！

    老者居然能够在如此狭小的地方，布置这么惊人的阵法，简直是骇人听闻。

    但苏林心中想的最多的还不是感慨，而是……自己该怎么破掉它们。

    苏林苦笑道：“老前辈，这么多阵法，我就是真破完了，估计我也老死了。”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就在空地上等你，你什么时候来了，我什么时候传授给你阵法。”

    “若是你来不了，那只能怪你自己造化不够。”

    老者哈哈一笑，竟是很不厚道的飞在空地之上，就那么大模大样的盘腿坐下了。

    苏林心中苦笑，却还是恭敬的向老者鞠了一躬。

    见状，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稍后，苏林蹲下身子，观察小草上的阵法，想要寻求破阵的诀窍。

    现在苏林大致可以猜测到，这些小草和花朵上的阵法，应该不是让自己一个个去破除的。

    老者想要将无极乾坤阵传承下来，若自己一个个阵法去破除，肯定要老死在这里。

    所以逐个破阵，显然行不通，也就是说，另有诀窍。

    “但那诀窍是什么呢？”苏林心中想着，眼睛看向草叶上大量的阵法，感到头皮麻。

    能有什么办法，在最快的时间里破除掉这么多阵法？这个问题，在困扰着苏林。

    他越是靠近去看，心里便越震惊，震惊于老者的恐怖能力。

    “如此数量的阵法拥挤在一起，怎能轻易破掉？”苏林喃喃自语。

    “如何能够快的破除这所有阵法？莫非它们有一个关键的……阵眼？”

    想到这里，苏林脑海中灵光闪现，莫非……

    这么多的阵法，竟然全都是一个大型阵法的纹络不成？每一个草叶上都有阵眼，可自己用不用逐个去破除？

    “我的眼光，是否应该放的更远一些，而不必拘泥于当下。”

    如此想着，苏林不再近距离观察草叶，而是收回眼神，后退了几步。

    他望向那一片草地，现视线无法将整个草地涵盖起来，于是便再退几步。

    再看过去，依然无法看清楚，所以苏林便又后退。

    一退再退，苏林直到后退到那整个草地，能够被自己一眼涵盖了，方才缓缓的盘腿坐了下来。

    原本要破除那么多的阵法，是必须要近距离观看的，苏林却反其道而行，竟是远离了草地。

    空地上的老者看着这一幕，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此时苏林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光亮的草地，那些细小的阵法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怎样破？”苏林端坐在地上，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很多个念头。

    渐渐的，一个时辰过去了，苏林纹丝未动，恍如老僧入定一般。

    而空地上的老者，也没有打断苏林，同样是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个时辰过去了，苏林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草地之上。

    三个时辰过去了，苏林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任凭风吹雨打也毫不动摇。

    四个时辰，五个时辰……

    一天一夜过去了，苏林定定的看着草地，身体未动，思想却是飞到了天边。

    无极乾坤阵别人看不到，只有布阵的人能看到，为什么？

    如果无极乾坤阵里面的威力取决于我自己，那我，岂不是成了无极乾坤阵的阵眼？

    老者不直接将阵法传授给我，而是让我破除草地上的阵法，为什么？

    当我问到心灵试炼的时候，他却选择回避这个话题，又是为什么？

    一个个的疑问，在苏林的脑海中闪烁着，而那草地，则始终是没有离开过苏林的视线。

    很快，又是一天一夜过去，远方的丹殿里，时而传来一些震动，但却并没有出现豪光万丈的奇景，说明玄机子他们也正在经历着严酷的考验，也还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在阵殿内，苏林心无旁骛，这两天两夜的时间，他不吃不睡，不动不走。

    时间飞逝，第三天到来。

    苏林的嘴角，终于微微的掀起了一丝弧度。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开口。

    “呼！”苏林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大步走向草地，而后又蹲下身子开始看那草叶上的阵法。

    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去寻找微型阵法的阵眼，反而是将第一个阵法牢记在心，他的手上也拿着一小块灵石，在地上写写画画。

    稍后，便是记录第二个阵法，再往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而地面上，被苏林写写画画留下来的痕迹越来越多。

    当一株小草上的所有阵法都被苏林记下来之后，那小草竟是凭空不见了。

    苏林振奋的点了点头，再去看第二棵小草上的阵法，也是一个阵法接一个阵法的记录在心中，手上的灵石，飞快的在草地以外的地面上写着。

    随着第二棵小草，第三棵，第四棵第五棵……小草的消失，苏林记录阵法的度越来越快！

    他在地面上写画的度也越来越快，他挥动灵石的一只手，已经快到成为了幻影！

    脚下的一方土地被写满了，苏林便找其他地方去写，其他地方写满了，苏林便去柱子上写。

    他来到草地之前快观看，又立刻跑向远处书写记录，这个度越来越快，宫殿之内，到处都可以看到苏林的身影。

    而那草地上的小草，也在一棵接一棵的消失着。

    不久之后，一根根柱子也被写满了，苏林便攀爬到宫殿穹顶上去写。

    当宫殿穹顶写满之后，苏林便进入后方的走廊去写。

    这个度，已经快的惊人！苏林来回奔跑的身影，也因快移动而成为黑色的虚影。

    在这个过程中，苏林感觉不到任何疲惫，反而是越兴奋起来。

    只是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苏林竟是将整个大厅，乃至于整个走廊都写满了！

    当苏林重回草地，将最后一棵小草上的阵法记录在心中的时候，那最后一棵小草也轰然消失了。

    便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苏林推出老远，而消失的草地再次重现。

    老者端坐在地上，笑眯眯的问道：“有结果了吗？”

    苏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迈步走向草地，他稍作停顿之后，脑海中闪过无数的阵法。

    那所有的阵法都如此清晰，阵眼都如此的明确。

    苏林低喝一声：“破！”

    整个草地，被一股狂风席卷，无数的小草与花朵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苏林微笑迈步，来到空地前，弯腰鞠躬道：“前辈，我来了。”

    老者大笑三声：“人生难得一知己，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