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论乱根源
瞥了朱慈烔一眼的王志龙略显冷淡的道：“不敢当，你可是堂堂的三皇子，而我只是个平头百姓，怎么当得起三皇子殿下对我如此大礼啊？” “师父！”闻言脸色一变的朱慈烔，顿时两条腿都跪下去了：“我知道我偷偷离开皇宫不对，可是，师父，在皇宫里待着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我曾向父皇请命随军去对付李闯的叛军，可父皇却还当我是一个孩子..” “你本来就是个孩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想飞了，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觉得你功夫不错是吧？可战场是什么地方，你真的了解吗？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够左右战争胜败？你以为你是战神吗？还请命去对付李闯的叛军，你父皇能让你去才怪了，”王志龙不待他说完便是没好气的训斥道。 朱慈烔忍不住道：“可..可是，师父，难道我就这么眼看着闯贼一路攻城拔寨，打到京城去，覆灭我大明江山吗？” “不然呢？你觉得为什么官军连战连败？李自成为什么能赢？”王志龙则是有些考教味道般的反问道。 闻言仔细想了下的朱慈烔才道：“回师父，是因为现在的官兵已经不堪一用，才会屡战屡败的。” “为什么不堪一用？你根本就没有明白其根本原因，”王志龙则是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想要帮助你父皇的心思，可想要拯救大明，你就要找到大明又如今乱局的根源，找到解决应对的办法。否则，就算是神，也挽救不了大厦将倾的朝廷。” “师父，您说过，大明如今的形势，乃是天灾人祸，内忧外患共同造成的。老百姓没有吃的，就只能造反，可朝廷的钱粮同样很紧张啊！父皇他已经尽力去赈灾了，可是..可是连年灾祸，父皇一再缩减宫中开支，却依旧杯水车薪。难道，真的是天要亡大明吗？”朱慈烔说着已是忍不住眼睛泛红起来。 轻叹一声的王志龙，起身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伸手将其扶起后，才缓缓开口道：“师父说了，解决问题要找到根源，不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就像治病只治皮表，早晚内里病得深，病得重了，也就没有救了。所以，治病如治国，不能头疼医头、脚痛医脚，重病就要下猛药，有割肉刮骨的勇气，才能浴火重生啊！” “可这重药，你下不了！割肉刮骨，就算你有那个勇气，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拍着朱慈烔肩膀的王志龙郑重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成长强大起来。到时候，哪怕整个大明朝都打烂了，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就未尝不能将之重建起来。想要承担责任，你的肩膀得先有承重之力。到时候，你的父皇才会将那千斤重担交在你的肩上。” 闻言目光闪烁的朱慈烔忍不住道：“师父，有太子哥哥在，就算将来..父皇也不会将重担交给我的。” “你学史，可知北宋的最后两位皇帝徽宗和钦宗？他们断送了北宋，重建南宋的是谁？是曾为太子的钦宗吗？欲要结束这乱世，重塑乾坤，需要的不是一个软弱的太子，而是一个英明的明主，”王志龙道。 转而王志龙又道：“宋高宗或许不算什么太英明的君主，只因用了岳飞、韩世忠等忠臣名将，便延续了大宋百余载的国祚。所以，一旦天下有变，你要重整山河，就需要真正的贤臣和能战之将辅佐。而且，还要让百姓吃得上饭，否则天下依旧会乱。没有衣食，哪儿来的太平呢？” “可..可是师父，那要怎么样才能让百姓吃得上饭呢？”听得王志龙这番话，有些激动脸红的朱慈烔不禁连忙问道。 王志龙反问道：“小三子，你可知道李自成是如何让跟随他的百姓吃得上饭的吗？” “他们打败了官军，得到了府库中的粮食，还抢了一些家有存粮的富户，”朱慈烔若有所思的蹙眉道：“可是，朝廷不能也这么干啊！没有了府库之中的粮食，朝廷的大军吃什么？拿什么来剿匪平叛啊？” “朝廷当然不能如李自成一般，那是竭泽而渔，”王志龙点头道：“历代农民起义，为什么很多都失败了。就是因为他们只知道破坏，而不懂得建设，如蝗虫过境般，所到之处一切抢掠毁坏一空，虽能得一时温饱，却不是长久之计。” 王志龙紧接着又道：“太祖皇帝却是靠农民起义夺得天下，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夺得天下吗？” “这..还请师父指点！”朱慈烔听得略微迟疑而后道。 “原因有两点，一是元朝暴政，百姓苦元日久，推翻元朝是得民心之举；二嘛，就是因为太祖皇帝的策略了，他采取了谋士朱升提出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的策略，积累了足够的底蕴，才能厚积薄发，一举横扫天下，建立了大明朝，”王志龙道。 说着顿了下的王志龙又道：“别看李自成声势浩大，可他却底蕴不足，这些年一直在和官军打仗，忽视了自身底蕴的积累，就食于朝廷官军，打得顺利还好，一旦不顺就有可能损伤惨重，甚至溃败。” “很多百姓跟着他一门心思打仗，忽视了生产，就算他们侥幸覆灭了大明，可剩下的烂摊子也够他们头疼的，甚至会拖垮他们，”王志龙接着又道：“他们太急了，打天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守天下更难啊！” 朱慈烔听得连连点头，目光闪亮的忍不住连问道：“师父，这么说，李闯的劣势很明显啊！如今官军虽然不中用，但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给打到京城去吧？还是有希望打败逆贼李闯的。” “不，记住，永远不要小觑了对手，更不要高看了自己，”王志龙却是摇了摇头道：“其实，李闯的存在，对于大明来说也并非全是坏事。最起码暂时，我们是需要他的，甚至我希望他能打得好，打得声势大一些。” 朱慈烔一听顿时瞪眼道：“师父，你说什么？你还盼着他打去京城不成？” “小三子，之前我们说了，要怎样才能让老百姓吃饱。方法有三个，短时间内，想要让他们吃饱，开仓放粮就行，这是解燃眉之急；更为稳妥的，是让他们自己的地种，哪怕收成不好，只要饿不死，老百姓就不会铤而走险去造反，其实他们所求是最简单的，”王志龙道。 “师父，那第三个办法呢？难道您还有解决这问题的更好办法？”朱慈烔见王志龙顿住了，忍不住急忙问道。 王志龙微微一笑接着道：“第三个办法，乃是从长远考虑，要增加粮食产量，让百姓不会再饿肚子。百姓吃得饱饭，天下就能太平。而欲要提高粮食产量，传统的办法是提高耕种技术，历朝历代耗费钱粮兴修水利，就是为了这个。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进高产粮食，推广种植。” “师父，您真是活诸葛啊！恐怕诸葛亮都没有您有办法呢！”朱慈烔听得激动惊喜连道：“我将这些方法告知父皇，让他依照师父的计策来，那大明就中兴有望了。” 看他激动兴奋的样子，王志龙却是摇头一叹道：“可惜，你父皇不会那么做，也无法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