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航向世界边缘
黎明时分。 一个小巷子里面有火光在跃动，还散发出塑料制品烧焦的味道。 相禹细细地将焚烧过的食品包装袋残渣丢入下水道中，确保没有人能够通过他的生活痕迹发觉他的踪迹。 这几天，似乎一直有人在刻意地追踪相禹。 一开始，相禹还会被他们发觉踪迹，但很快的，相禹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藏痕迹的技巧，这样的学习能力几乎让人叹为观止。 如果当年在上学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能力，恐怕那些艰深无比的随机过程、量子力学、泛函分析等等课程，他都能够轻松拿到满分了。 毕竟大学里有一句话已经总结的很好了：泛函分析心泛寒，随机过程随机过。量子力学量力学，高数树上挂死人。 呜！ 此时，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声汽笛的鸣叫声。 这声音无比轻微，甚至跟日常生活中的白噪音差不多，普通人根本注意不了这些，但相禹轻易就将其分辨了出来。 “船要来了。” 相禹一瞬间就收敛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进入了一种专注的状态，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面，然后如同幽灵一样在巷子里朝着海港的方向移动。 在之前经历了那场身体的异变后，相禹的各个方面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但体力、视力等等成倍暴增，就连记忆力和注意力等等也超过了普通人的极限。 普通人的注意力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半小时，这是人的生理极限所决定的。 不管多认真的学霸，他全神贯注的时间一定就是一个半小时左右，超过这个时间不休息的话，就算是他们也会觉得心情开始烦躁，无法再集中精神。 这也是中学开始每堂课都是四十五分钟的原因，两节课以后立刻就是一个大课间，正好让学生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恢复已经到达极限的注意力。 但现在的相禹，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注意力维持到五个小时。 这是他在逃跑过程中发现的。 在数个小时的逃跑过程中，他都能够维持住紧绷的状态，瞬间计算出合适的逃跑路线，避免被监控录像等等看到。 “这就是超级基因开始表达的结果么？” “我这算是什么？新人类？” 相禹一边一动，目中一边浮现出了一丝无奈之色，迅速地向着海港接近。 …… 此时在孵化室之外，一连串的数据出现在控制室的电脑上。 一群研究人员围着屏幕，发出难以置信的高呼。 “天呐！反射神经五倍于常人，运动能力稳定在了三倍于常人的数值！” “不仅如此，他的注意力和意志力是常人上限的三点五倍？” “我的天，普通人的意志力哪怕发挥到极限也是无法抵挡一些东西的诱惑的，再坚强的人沾上那些东西也一定会上瘾。 但如果是他，就算是那些粉末的成瘾性也可以抗拒，新人类甚至可以将它们当做普通人抽烟一样的娱乐？！” “这是一个足以淘汰旧人类的新人类！” 这几天，打到控制室的电话几乎是一个都没有停过。 在得知已经有超级基因开始表达后，不知道多少权贵疯了一样的想要联系上孵化室。尤其是那些已经七老八十寿命将尽的权贵，耗尽大半家财也要预定一个改造名额，以获得更长久的寿命和更优越的身体。 孵化室的高层则是对他们下了命令。 “继续观察。” “超级基因的潜力应该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让实验继续进行，看看天启能够将超级基因表达到什么地步！” …… 此时在海面的尽头，一艘巨大的邮轮正缓缓向着这里驶来。 游轮上印着神盾的标志，通体呈现出金属的银白色，从内到外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感觉，好像是在海面漂浮的太平间一样。 “神盾旅行社的远洋航行，果然跟盒子的建造者有关系么。” 相禹的目中浮现出了一丝阴霾。 从小到大，他们所有人接受的教育都如同催眠一样，在他们的认知中形成一种束缚，让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探索外面的世界是一个非常没有意义的事情。 恐怕也是因此，这个盒子才能维持着稳定，而不会有更多的如同相禹一样的人想要走到世界的尽头。 但哪怕再怎么束缚，再怎么用潜意识来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也肯定会有人异想天开的想要进行一次探索世界的环游之旅。 然而他们能够订到的票，就只有这家神盾旅行社的了。 从相禹自己的遭遇来看，一旦订票，恐怕就会牵动一些人来进行引导。 这些人可能是他的父母，可能是他的师长，总之是与他关系亲近的人。这些人会用过去的感情来约束他，打消他进行探索的念头。 但如果劝阻无效，这些探险者执意要进行远洋旅行呢？ 相禹看着远处的这艘白色邮轮，好像能听到船身上传出的那些绝望的哀嚎。 被带到世界的边缘会有什么下场？ 相禹不清楚，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在相禹的记忆中，自己曾经有朋友突然就不来上学了，老师给出的解释是他们全家出国，到大洋彼岸去了。 恐怕也是搭载这艘邮轮去的吧。 只是这真的是出国么？ 相禹曾经还相信这种说法，但现在他明白了。 那些“出国”的人，恐怕要么是执意要去探索世界的真相。 要么还有更让人心寒的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作为超级基因的实验体，在研究人员看来已经没有表达出超级基因的可能了。 那么实验者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占用宝贵的人力和物力，就让附近的研究人员带着他们“出国”，然后进行破坏性的实验吧，收集最全面的数据吧。 以上全部都是相禹的猜测，但他感觉已经很接近真实了。 毕竟那些出国的人，在相禹的记忆中可没有一个再回来的，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呼，相禹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港口。 港口附近都是一片空旷，只在码头上聚集了五六十个人。 他们有的是跟家长一起到来，大部分应该都是来“出国”的吧。 有少部分人是单身一人前来。 他们面容上充满了不安，应该是跟家里人闹翻，觉得世界不对劲，或者单纯是探险精神发作，想要探索未知的远方的。 这里面有两个青年吸引了相禹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遇到后辈的感觉，他能够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有着潜力。 他们有可能成为超级基因的表达者，这可能是超级基因携带者之间才有的感应？ 一个青年道。 “查尔斯，听着，我不知道跟你一起来踏上远洋航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跟我的父母闹翻了。” “但见鬼，我觉得这里的……该怎么说，磁场？对，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就像是天空中一直在被通着电流，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它让我头疼，见鬼的，我对这个磁场过敏！” 另一个青年按着太阳穴，颇为痛苦地答道。 “埃里克，我……我觉得很害怕。我好像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些人的情感和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我的父母，他们心里为何是冰冷一片，如同北极的荒漠？” “埃里克，我不明白，但我能模糊感觉到，我想要寻找的答案必须得通过这一次探险才能得到。” 船渐渐靠上了码头，这两个人停止了对话，人群也骚动了起来，他们准备登船了。 相禹的动作极其迅速。 他压低了身体，如同猎豹一样闪转腾挪，从港口房屋的阴影处窜出，跃入海水之中。 在人群登船的时候，相禹从邮轮的一侧借着凸起攀了上去，悄悄从甲板摸上了这艘巨大的邮轮。 在港口处，埃里克和查尔斯有些疑惑地对视一眼。 “我感觉……刚刚好像有个黑影窜了过去。” “嗯，对，他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像是遇到了……孤单中的同类？” 相禹迅速在邮轮中找好了隐藏的位置，还已经在脑海中规划出了行动的路线图，然后就静静地隐藏了起来。 在孵化室中，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停了下来。 研究人员通讯了船上的人员。 “他的坐标现在在这里，小心一点，不要节外生枝。” “走吧，开船，带他去世界的边缘。” “不管他能否再次在情绪冲击下表达出超级基因更多的潜力……” “我们都为他准备好了隆重的派对。” “有的大人物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