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兴师问罪4

    马方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送走了马方云，胡斐也收拾一下准备下班了，下午还要去兮飞公司走一趟呢，至少也要做个样子走个过场给阳阳看吧。

    胡斐喝了口水，拿起手机拨通了杨倩兮的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话筒那边就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哥，我今天的表演怎么样，能不能拿个奥斯卡影帝？”

    “你这丫头还说呢。”

    胡斐对着话筒低声笑骂道，“把我都吓了一跳呢，我还以为你哪里不对劲了呢，对了，那边还让我去你们公司宣布县委的处理决定呢。”

    “我知道，我知道。”

    话筒那边的杨倩兮咯咯娇笑一声，“当时你的脸都白了，对了，我摔杯子的姿势很帅吧？”

    “很帅，很美，很霸气。”

    胡斐有些哭笑不得，“行了，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就去你们公司宣布这个消息，你让他们准备一下，把公司的干部职工都集中起来，给大家打打气。”

    “哼，我可不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大不了我在冷江再开一家分厂。”

    话筒那边的杨倩兮哼了一声，“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听卢珊说你在县里的日子不好过，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要帮你一把了。”

    “傻丫头，这对你以后的名声不好呢，今天领导们都说你泼辣了。”

    胡斐的胸中一暖，“行了，不说了，我马上过去公司。”

    “啊，那你晚点过来，我在家里呢。”

    话筒那边惊呼一声，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胡斐一愣，摇摇头挂了电话，将手机一扔，胡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脑海里想起刚刚马方云的眼神，心里一动，曹建民来视察的日子挑得还真好，莫不是真的是顺道来参加县委班子的民主生活会的？

    如果这是市委的意思，那就值得玩味了，这说明上一次阳阳在常委会否决九云山旅游开发的事情终于发酵了。

    这应该是周全福的意思，否则的话，曹云峰是不会看着阳阳被欺负的，但是，如果周全福提出来兰山县委班子问题多多，让曹建民借着视察的机会顺道来参加县委班子的民主生活会，曹云峰这个********也不好意思否决。

    下面的县委班子出了问题，市委应该怎么做呢，自然是先以批评教育为主，如果还不能改正的话，下一步必然就是调整县委班子。

    不知道阳阳想到这个问题没有呢，胡斐的心里第一次对县委班子的民主生活会充满了期待。

    阳阳自然也想到了曹建民有可能要参加县委班子民主生活会的问题，否则的话，今天下午的常委会上，他就不会那么果断地做出决定，这个时候，要尽量减少胡斐对他的敌意，否则的话，这小子的炮筒子性格，在民主生活会上放起炮来，那就在市委领导面前丢人了。

    当然，胡斐最近的表现还算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但是，阳阳不敢冒险，至于曹建民有可能会问起，为什么要否决九云山旅游开发项目，完全可以说时机不成熟嘛，又不是不让搞。

    这么一来，曹建民还能说什么，也就是训斥几句罢了，又不伤筋动骨，何况还有曹书记在上面照应着呢。

    不过，眼下最担心的却是兮飞公司那边，那帮刁民可千万别在曹市长视察的时候起哄，思虑及此，阳阳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胡斐打个电话。

    尽管阳阳觉得今天杨倩兮大闹县政府极有可能是出自胡斐的授意，不过，为了大局，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打这个电话。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胡斐拿起电话通知司机准备去兮飞公司，出门的时候，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起来。

    胡斐一抓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阳阳的声音，“胡斐同志，我是阳阳。”

    “阳书记，你好，有事吗？”

    “哦，你今天去兮飞公司，一定要把县委的精神传达好，要安抚住兮飞公司的人，县委对发生这样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你代表县委向他们表示歉意，态度一定要诚恳，好吧？”

    阳阳的声音比较恳切，不复往日的傲慢，让胡斐心里大感快意。

    “好的，阳书记，我会认真传达县委的精神，也会代表县委向他们致歉。”

    胡斐呵呵一笑，“我相信兮飞公司的领导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应该不会再有波折了。”

    “行，那就拜托你了。”

    胡斐扣上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单独拿的笑容，这小丫头这一招兴师问罪用得那是极好啊，必须奖励啊。

    兮飞公司的动作很快，胡斐赶到的时候，几百员工都已经集中在食堂了，胡斐在会上详细地传达了县委的精神，并代表县委向兮飞公司的干部职工道歉。

    看着胡斐在台上鞠躬的样子，台下掌声震天般地响彻云霄。

    “都是你折腾的，还有脸笑。”

    进了杨倩兮的办公室，胡斐狠狠地瞪了杨倩兮一眼，这丫头刚刚在他鞠躬道歉的时候，甚至还鼓掌欢呼起来，这才带动了如雷般的掌声。

    “哎呀，就允许你们县府胡来，难道小女子就不能出口气啊。”

    杨倩兮嫣然一笑，“哥，我这次帮了你一个小忙吧，值不值得表扬一下？”

    “表扬，表扬，必须表扬。”

    胡斐慌忙点点头，呵呵一笑，“对了，要不要我给你买根棒棒糖？”

    “哥，我还真相要一根棒棒糖呢。”

    杨倩兮嫣然一笑，随后眉头一蹙，“国内的市场的确很大，但是，这市场不好抢啊，这几个月我几乎找遍了国内稍微有点名气的钢铁企业，但是，都没有谈拢。”

    “要么就是他们的价格太低，比白价还低，要么就是条件太苛刻了，总之，我这几个月算是白跑一趟了。”

    “傻丫头，既然在商场，你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胡斐叹息一声，“你们公司没有名气，而且，产量也不是太大，那些大型集团公司自然不会轻易收你的货了。”

    “这样吧，过两天我陪你去一趟江北吧，江北钢铁集团也是国内十大钢铁集团之一。”

    “哥，你真是太好啦。”

    杨倩兮突然冲上来，紧紧地抱着胡斐的脑袋狠狠地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走吧，晚上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算是你的奖励。”

    ……

    兰山县委大院，县委常委们顶着烈日整齐地站在院子里，一个个翘首以待，虽然日头晒得人头昏脑胀，但是，没有人敢有任何怨言。

    兰山县委班子这一年来似乎走足了背字运，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故，据说市委领导对兰山县委班子很是不满，这个时候就能够从曹建民的举止中推测一下市委领导对大家的意见。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郭虹突然低声说道，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换了个最舒服的站立姿势。

    胡斐抬头看向县委大院的大门，果然看见两辆小车一溜烟地驶了进来，大家顿时就紧张起来。

    一番寒暄之后，曹建民在县委常委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兰山县委办公楼。

    短暂的休息之后，曹建民走进了常委会议室。

    “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曹市长做指示。”

    阳阳简单地说了几句，就率先鼓起掌来。

    “同志们，一直以来，我对兰山县一直都是仰慕已久啊。”

    曹建民呵呵一笑，目光扫了一眼常委们，“为什么呢，因为兰山县出成绩了，是全省，乃至全国第一个搞特色农业的地方。”

    “至于特色农业经济对国家农业经济的重要性，我在这里就不赘述了，相信大家也都从农业部对示范区的重视看出来。”

    “所以，我一直都想来兰山县看一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胡斐的身上，曹建民这话说是欣赏特色农业经济的创举，事实上，还不是在说很欣赏胡斐？

    原来，胡斐一直屹立不倒，是有曹市长这尊大佛在罩着他呢，众人纷纷恍然大悟，当然，阳阳和马方云两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的。

    “这次总算有机会来一趟了。来之前，市委曹书记，市长都跟我进行了详细的谈话，为什么呢，想必大家心里也很清楚。”

    曹建民呵呵一笑，随后脸色一沉，“最近你们县委班子的问题很多，有利用职权谋私的，有不尊重上级的，甚至党委班子过多的插手县府的事物的等等，我就不细说了。”

    所有人都低下头，阳阳更是脸色变得惨白，本以为曹建民会在民主生活会上提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居然在常委会上，这可就正式得多，也意味着市委对县委班子很不满了，曹书记会不会因此而看轻自己呢？

    “有了问题不可怕，人孰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我们有决心，有信心解决问题。”

    曹建民对于常委们的表现很满意，“至少你们还有羞耻之心，知道你们错在哪里，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希望你们自己在以后的工作中改正。”

    “兰山县是我们雍州市经济建设发展比较落后的县，固然是自身的条件有限，但是，你们县委班子有没有责任？”

    这一次的常委会开得很沉闷，整个会议期间，曹建民一直都在骂人，都是在批评党委班子，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骂了，就连他最欣赏的胡斐也都挨了一顿狠骂。

    当然，会议结束的时候，曹建民也勉励了大家几句，不过，这并不能让常委们的心情变好。

    尽管这样，中午的接待午宴上也没有人敢对曹建民有任何不敬，反倒是一个个提着小心地给他敬酒，不着痕迹地拍他的马屁。

    午宴过后，曹建民点名让胡斐下午陪同他去示范区视察，然后就让其他人回去了，单独把阳阳叫到他在县委招待所的房间。

    胡斐并没有感到意外，事实上，曹建民在市委的地位有些超然，他既不是曹云峰的人，也不是周全福的人，而是有着他自己独立的意见，该同意的就同意，不该同意的坚决反对，并不会因为是曹云峰的提议，或者是周全福的意见就盲从。

    所以，曹建民是最适合帮两位大佬传话的人。

    当然，曹云峰和周全福两人谁也不会担心曹建民会反水，至少目前是这样。

    对于曹建民这个能耐，胡斐很是佩服，当然，这主要还是归功于曹建民来市委之后做的几件大事，解决了几个烂尾工程，又在市委市府所在的冷江区城市建设上颇有些建树。

    虽然他来雍州市的时间不长，但是，威信很快就树立了起来。

    对于曹建民上午在常委会上发飙，大家都解读成兴师问罪，事实上，胡斐也是这么认为的，孔征调离之后，阳阳在县委越来越强势了，不懂经济工作却要在县政府的工作上强硬插手。

    以周全福的性子，要不是顾忌着曹云峰的面子，估计他早就想要拿下阳阳了，现在只是让曹建民来敲打阳阳一番，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回到家里，胡斐正准备睡觉，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立即接通电话，“启兰，你别着急，下午曹市长就要去视察了，都准备好了吧？”

    “老板，都准备好了，我刚刚又检查了一下。”

    话筒那边的顾启兰声音有些颤栗，显然，她很激动，显然，市委常委来示范区检查工作对示范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曹建民跟曹云峰不同，曹建民是抓经济工作的，他的认可就不一样了。

    “启兰，我知道你们很重视这次的视察，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嘛。”

    胡斐对着话筒哈哈一笑，“要是曹市长看到你们一个个顶着熊猫眼，他还不要骂死我呀，说我把你们当奴隶一样地使用。”

    “没事儿，大家都不累，都很兴奋呢。”

    “行了，精神亢奋可以理解，大事身体受不了啊，去眯一下吧。”胡斐对着话筒笑道，“示范区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你在负责，所以，下午汇报的时候不要紧张，就把示范区平日里的工作汇报就行了。”

    “当然，不要像跟我汇报一样地简单，有些东西曹市长第一次接触可能不大理解，但也不要太啰嗦了，重要的方面稍微多汇报几句，一些普通做法其他乡镇都有的就不用那么详细，总之详略得当就好。”

    “好，老板，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筒那边的顾启兰长出了一口气。

    ……

    胡斐小睡了片刻，下午上班之后才发现，县府办的人已经早早地忙活起来，而市政府随同曹建民一起来视察的人也已经投入了工作，这让胡斐有些汗颜，好在曹建民没有过来，要不然的话，就成了市委领导等他这个下属了。

    把文件整理出来之后，胡斐临时决定让黄海平一起陪同曹建民去示范区视察，才挂了电话，曹建民的秘书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老板，谢谢了您。”

    黄海平很真诚地向胡斐道谢，能够陪同曹建民去示范区视察，这种在市委领导面前表现一下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是胡斐对他的肯定。

    “不用客气，示范区的主要工作还是农业方面，你对这方面的工作也非常了解，曹市长的一些问题，你也可以帮忙解答一下。”

    胡斐呵呵一笑，摸出一颗烟递给黄海平，“要让曹市长知道，我们兰山县委县政府不止我一个人懂得农业工作，还是有不少能人的。”

    这的确是胡斐的心里话，再有三四个月就要走人，得考虑走之后县政府这边的工作延续性的问题，黄海平在农业工作方面还是有些能力的。

    现在分管农业工作的是马鸣，并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担任示范区主任一年的时间也没多少进步，好在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否定之前胡斐制定的农业发展规划，让兰山县的农业经济数据比去年更好了。

    黄海平在农业工作方面的经验比马鸣要多得太多，有了黄海平协助，只要马鸣不胡乱搞什么创新，兰山县的农业经济问题不大。

    之所以让黄海平随同视察，也是胡斐想让曹建民意识到这一点。

    “对了，老板，前几天几个乡镇的领导向我打听消息，说是兮飞公司今年要降低大豆的收购价格，减少收购数量？”

    黄海平吸了口烟，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兰山官场都知道他是胡斐的人，而兮飞公司老板跟胡斐关系密切，一个个都想通过他来了解兮飞公司的信息。

    “减少收购数量是不可能的。”

    胡斐摇摇头，“兮飞公司的食用油销量越来越高，正是趁机抢占市场的好机会，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只要他们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至于大豆的收购价格，肯定要与市场价格挂钩，绝对不会出现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事情。”

    “海平，你在农业工作方面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马鸣同志的基层工作经验不够，但是，他有着创一番事业的雄心，现在有我在县里坐镇，他不会有多大的动作，以后就要你来提醒他了。”

    “老板，你这是为难我呀。”黄海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是分管领导，我只是协助他的工作，给他打下手而已，人微言轻啊。”

    “尽自己的努力就行了，再说了，今天你在曹市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后自然有你出头的时候。”

    胡斐摇摇头，从黄海平的心里听出了一丝怨气，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副县级领导干部的配置可不是他能够决定的，那是要综合各方利益权衡的结果。

    黄海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一笑，“嗯，我尽力而为吧，我自幼在这块土地上长大，为父老乡亲做点实事也是应该的。”

    一路无话，一行人赶到麻子营示范区，远远地就看到了欢迎的横幅横亘在示范区的大铁门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装饰了，与其他县区欢迎市委领导弄出来的红毯铺路，鲜花迎街的档次相比实在是有些太寒酸了。

    当然，这是胡斐的主意，原本示范区党委班子是想买上几十盆鲜花来摆一下的，不过，这个方案被胡斐否决了，曹建民是个干实事的领导，他不会在意这花架子，更何况示范区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时期，每一分钱都要用到该用到的地方。

    汽车停了下来，曹建民下了车，首先就打量了一下环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顾启兰的心里顿时就一个咯噔，别是曹市长看到这欢迎仪式太简陋了心里不舒服吧？

    “曹市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示范区党委班子的成员……”

    胡斐笑呵呵地走了上去。

    一番简单的介绍之后，曹建民就被请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还是一如既往的简陋，甚至连盆花都没有，更不用空调什么的了，只是天花板上有一台吊扇。

    胡斐作为示范区管委会主任，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就让各位分管领导向曹建民详细地汇报工作。

    事实上，胡斐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具体的汇报方案都交给了顾启兰等人，一方面这是对党委班子成员的考验，另外一个方面也是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顾启兰等人自然明白胡斐的苦心，所以，早就做好了打量的准备工作，再加上他们都是干实事的人，各种数据，经验做法都烂熟于心，汇报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

    曹建民听得很认真，遇到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打断汇报，直到弄明白为止，这么一来，这个汇报的时间就很长，足足有两个多小时。

    等到汇报结束，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同志们，来示范区之前我在心里对示范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这是一群干事业的人，这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班子，但是，你们的办公条件让我有些意外，这更进一步印证了我的猜想。”

    曹建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汇报期间，他也提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对于民生，教育，意料等方面的做法更是问得很仔细。

    “曹市长，也不是我不想让大家有个好的办公环境。”

    胡斐呵呵一笑，“只是现在示范区才刚刚起步，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秉承了我妈妈的抠门思想，该花的钱一定花，可以节约的钱一定要节约。”

    “本来，启兰同志他们说要买些鲜花来，毕竟曹市长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视察，我否决了这个提议，我跟他们说，您是个做实事的人，只要工作干好了就是对他的最尊贵的欢迎仪式。”

    ……

    “节约是个好习惯，这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啊，一定要保持下去。”

    曹建民呵呵一笑，放下水杯，目光扫了一眼会议室，“老实说，看到你们没有兴师动众地搞欢迎仪式，我的心里是很欣慰的，只要我们基层的同志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而不是搞歪门邪道上，什么样的困难不能克服？”

    “看到了你们的办公条件，我就更加高兴了，这说明你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群众的公仆，而不是官老爷，有你们这样的基层班子，我很放心。”

    “好了，不说了，我也肚子饿了。”

    曹建民咳嗽一声，“先去吃饭，下午我要去你们的农业资料室看一看，有时间还要去村里看看，其他的晚上开会再说。”

    既然曹建民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曹市长，示范区的条件不好，只有工作餐。”

    胡斐嘿嘿一笑，“等回到市里了，我代表示范区请您吃饭。”

    “臭小子，你这是把我当成混吃混喝的饭桶了？”

    曹建民瞪了胡斐一眼，哈哈一笑，“我可是听说过了，来你们示范区吃饭，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来的，不知道今天这顿招待餐是什么标准，我可是让秘书带了钱来的。”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后面一群人顿时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胡斐跟曹建民关系这么亲密，当然，对于示范区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谁都知道胡斐是个念旧的人，不管他以后去了哪里，有了曹市长关注示范区大家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中午的接待午宴是标准的工作餐，没有上酒，虽然是工作餐，但是，做的味道很不错，让曹建民赞不绝口。

    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上班时间了，曹建民在胡斐等人的陪同下把示范区的办公室，资料室等等都逛了一遍。

    曹建民可不是单纯的走马观花，他偶尔会在办公室里随意点一个工作人员出来，询问他们一些工作的做法，甚至还会问这种做法是怎么来的等等。

    让曹建民很意外的是，示范区各个办公室的便民措施很多是胡斐的创举，这让他的心里分外的惊讶，也让他的心里对胡斐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作为钱文博的好朋友，他当然有些扶持胡斐一把，而且胡斐本身的能力就很强，原本他还想着年底把胡斐调到市政府机关去锻炼一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有能力的人就应该把他放在最能够发挥他才能的位子上去，胡斐是个干实事的人，需要一个更广阔的舞台供他发挥。

    视察示范区花了不少时间，曹建民得知水泥厂的工程已经动工了，顿时就动了去看看施工现场的念头。

    一行人轻车简从地去了工地，建筑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好一派兴旺发达的景象。

    “胡斐，这水泥厂的职工是不是要从本地招聘？”

    曹建民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靠近工地，那样会影响人家施工。

    “是的，我估计示范区的人都不够，到时候在全县范围内招聘。”胡斐点点头，“这个水泥厂的规模很大，能帮我们县里解决一批人的就业问题。”

    “嗯，这个项目你做得很不错。”

    曹建民难得地夸奖了胡斐一次，大手一挥，“走，去最近的一个村里看看。”

    最近的村子叫枣子林村，村委会是一栋土砖房，门前的空地上是几块公告板，上面贴着这个月村委会的支出，收入等等明细，还有几张通告，诸如县里来收购水稻，以及标准，还有兮飞公司今年预备收购大豆的日期，还有提醒谁家的孩子要上户口等等。

    这让曹建民很惊讶，一个村委会把工作做得这么细几乎是从没见过。

    “胡斐，这又是你小子的创举吧？”

    曹建民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不是临时制作出来的，并不是只做表面文章。

    “嗯，这样既能方便群众，也能让示范区的工作更有秩序。”

    胡斐嘿嘿一笑，“小时候在村里办点事儿什么的，太麻烦了，现在有机会改善工作方式，也就试着推行，没想到群众还很欢迎这种方式，也就在示范区推广了。”

    “小子，你给了我很多惊喜啊。”

    曹建民哈哈一笑，拔腿走进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领导有些紧张，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来村里视察，说起工作来也是结结巴巴，不过，曹建民不以为意，而是以平辈的姿态询问了一些家长里短，气氛渐渐地就热切起来。

    随行的宣传系统的同志，自然会找好机会，角度，拍摄下照片。

    这一路走下来，已经天黑了，回到示范区大院，晚宴吃的还是工作餐，因为随行的人员较多，示范区不好找住的地方，胡斐当即决定回县委招待所。

    曹建民临走之前跟示范区党委班子领导一一谈话，勉励他们一番，就在夜幕下启程赶往兰山县城。

    不同的是，回程的时候，曹建民把胡斐叫到了他的车上。

    “小斐，你真的给了我很多惊喜。”

    曹建民摸出一颗烟扔给胡斐，“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你小小年纪能够在兰山县做出一番成绩来的原因了。”

    “曹叔叔，我们自家人就不要夸我啦。”

    胡斐接过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脸上的笑容一敛，“示范区实际上只是一个乡镇而已，人不多，关系也没那么复杂，建设起来就相对容易一些。”

    “而受益的人也并不多，我也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乡镇领导干部跟我一样，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影响到他们，关键还是要看市委。”

    “如果市委在用人上倾向于这些，就能改变目前的风气，可惜，我也知道这太难了。”

    车上只有曹建民的秘书和司机，胡斐和曹建民说起话来自然就要随意得多。

    “这是国情使然。”

    曹建民点点头，“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习性，哪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改变的，只能一步一步地来，所处的舞台越大，接触的关系网越多，你就会发现越来越力不从心。”

    “对了，你们县府的那个黄海平能力不错，也是你影响的吧？”

    “也算是吧。”

    胡斐嘿嘿一笑，“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发挥的舞台而已，其实，我们的政府从不缺人才，只是缺少让人才发挥的舞台。”

    “你这是在为离开兰山做准备了？”

    曹建民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