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清净难得
“素师兄，这里就是庶务处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神色拘谨的在前面引路。 她身着厚厚的棉衣，脚下蹬着皮质的棉靴，把浑身上下都绵实的包裹了起来，显见实力并不高明。 事实上，记名弟子的身份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名为林莹的少女，只是广寒宫数万记名弟子中的一位，今日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便到藏经阁学习武学，只是她天资有限，又没有名师指点，全靠个人摸索，进境着实有限。心灰意懒之下，郁郁不乐地走出藏经阁准备回去，遇到了学完冰魄剑气所有内容的素凌轩和李峨眉一同从上面走下来，连忙上去见礼。 李峨眉本就有伤势在身，带着素凌轩在藏经阁转了一圈，精神和体力都已不济，见这少女长得乖巧机灵，便让她负责引领素凌轩前往庶务处，帮助办理许多俗务。 被广寒宫排名第一的真传弟子吩咐事情，又要帮忙新的真传弟子办理事务，少女既觉得兴奋又觉得诚惶诚恐，一路上尽心尽力的做着向导工作，但凡素凌轩相询，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两人便到了目的地。 庶务处，顾名思义，就出处理俗务的地方，一个【庶】字便已经说明了这个部门的意义。不过，它于武道术法一途而言虽然并不重要，但对个人和宗门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毕竟武者术师在未突破第三品境界之前，都还算是传统意义上的肉身凡胎，避免不了吃喝拉撒睡等生理问题。 整个广寒宫上下将近二十万人，不提修炼武学术法所用的物资，但是每顿饭需要的材料和食物，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没有专门的机构统一管理和处理这些问题，广寒宫弟子存活都是一个问题，谁还有心思去修炼武学术法？ 庶务处规模很大，划分出许多部门，管理职责规划非常明确，负责人是一位别院弟子，武道境界第三品的高手，这等人物，要是去了大乾王朝，绝对是能够成为一方节度使级别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在广寒宫却并不十分重要，否则也不会被打发到这里负责处理俗务了。 得知有真传弟子到来，她连忙迎了出来，只是当她看到来人是并不是认识的任何一位真传弟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人，神色间不免多了几分异样，不过从身份玉牌上确定了他身份的真实性后，她整个人对素凌轩是毕恭毕敬，哪怕她心知素凌轩的“实力”远不如自己。 素凌轩并不和这位别院弟子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位别院弟子当下便做了表态，吩咐手下得力助手迅速处理这些事情。接着，她熟门熟路地带着素凌轩和林莹两人来到庶务处重重阁楼中的一间，站在一处运转不休的阵法面前。 这个阵法平时并无太大的作用，只是将整个月桂山以一种立体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便于从事某些事务。令素凌轩感觉略微诧异的是，这影像的规格与清晰度极高，竟仿佛是真的一般。 “素师兄，你看这些院落。”这位别院弟子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影像中的许多院落，说道，“这些院落是我们广寒宫专门为真传弟子建造的地方，每一处都是朝日初升之际紫气最先光顾之地，也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修炼，进境远比其他地方快的多。有人居住的院落已经做了标记，师兄你看看，哪个山峰，哪个院落你最满意。” 素凌轩终究不是专门为了学习广寒宫的武学术法，修炼的根本武学乃是霹雳系的武学，如果选择的院落太过靠近其他真传弟子，或者长老和宫主居住的地方，说不定会被人家意外撞破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仔细打量了几眼，最终挑选了一座没有长老居住的山峰，而后找了一座格局布置幽雅，极为靠近山峰顶端的院落。 “我就选这……” 素凌轩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别院弟子连忙道：“素师兄，聆雪峰上的这处院落已经有人预定了，还是换一个地方……” “这……这位师姐，素师兄喜欢这所没有主人的院子，莫非你还不愿意不成。有人预定？有什么人的面子比真传弟子亲自到来还大？”不等素凌轩开口，跟在身后的林莹突然出声，态度强硬，只是微微颤抖的语气，却让素凌轩很轻易识破她底气不足的事实，“这位素师兄虽然是新晋的真传弟子，可却与李峨眉师姐关系很好，莫非两位真传弟子的面子，师姐都敢不给？” 不知是被林莹的话吓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位堂堂第三品境界的高手竟是身躯一颤，脸色陡变，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我马上交代下面的人去办。” 说完，她一脸急冲冲的快步离开了。 素凌轩原本不想惹什么无谓的麻烦，在那个别院弟子面有难色的插话时，就想改变主意，不过他没开口，就见到娇娇弱弱的林莹一改刚才给他留下的影像，三两句话就把事情敲定，让他顿时对其刮目相看。 看着别院弟子远处的背影，林莹猛然松了口气的样子，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一样，当注意到素凌轩打量的目光时，脸色不禁一红，忙欠身请罪，却又分说道：“素师兄，我们广寒宫地处极北雪原，产出虽然丰富，但种类极为有限，修炼相关的各种资源大都需要从外地购买，且数量大都有限。为了争取更多修炼资源，每个阶层的弟子内部竞争都极其激烈，强者为尊的理念深入人心，就算是真传弟子也不例外。” “素师兄刚刚成为真传弟子，肯定有许多资历深厚的别院弟子不服，就连一些真传弟子只怕也看不上师兄。如果师兄你不强势一些，反而会被别人当成软弱可欺。改换中意的院落在师兄看来只是小事，可一旦传扬开去，师兄给人的印象便不免先弱了三分，只需有人稍稍运作，师兄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所以，我刚才才会假借师兄的身份，吓住那位师姐，还请师兄恕师妹私自做主之罪！” 素凌轩摇摇头，目光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好奇道：“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林莹苦笑道：“我若有这份聪明，哪还会连内门弟子都成不了。只是有前车之鉴罢了。” 见素凌轩并未怪罪自己，她悄悄松了口气，便接着说道：“我十岁便进了广寒宫，成为记名弟子，至今已有七、八年岁月，我记得很清楚，五年前有一位别院弟子获得长老青睐，成为真传弟子，因为选择院落时让了一步，其他真传弟子全都瞧不起他，不屑与之为伍，那些资历深厚的别院弟子也敢驳斥他的面子，后来事情传到那位长老耳中，便连长老也对他失望。最终，他整日闷闷不乐，一次前往北方雪山采摘药物时遭遇到了恶兽围攻，因无人同行相助而惨遭分尸啃食，死得极为凄惨！” 素凌轩听的颇为无语，这世间果然难寻清净之地，就算是道门圣地，也免不了争权夺利的腌臜事！ 说话间，那位别院弟子很快走了回来，尽管素凌轩的修为看起来尚不如她，但她还是异常的毕恭毕敬：“素师兄，你的院落我已经安排好了，各种用品，用不了多久也会一并送过去，另外，用于服侍你的记名弟子，不知道师兄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什么例规么？” “这……并无什么规定。”别院弟子悄悄看了一眼素凌轩身旁的林莹，这才回道：“一般来说，服侍真传弟子的记名弟子从一名到十名不等，既可以有真传弟子在记名弟子中挑选，也可以由我们庶务处代为指派，真传弟子的日常起居，便有这些记名弟子负责。” “那我就要一名好了。”素凌轩也不看别院弟子的表情，转向旁边问道，“林莹师妹，你可愿到我那里任职？” “我？”林莹一脸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惊喜表情，有点发蒙，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小鸡吃米般的连忙点动脑袋，“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 记名弟子虽然是挂着“弟子”的名讳，可其实就与杂役无疑，去服侍真传弟子听起来虽然不好听，可如果得到真传弟子的青睐，在修炼上提携一二，很容易就能成为内门弟子或者别院弟子，因而，这种美差一项非常抢手，落到自己头上，林莹自然要牢牢抓住。 “那好，就这么定了。” “是。我这便让人登记造册，把这位记名弟子分配到师兄你那里。”别院弟子脸上显出一丝无奈，但是掩饰的极好，一般人看不出来，“其余的琐事，我会吩咐人代为办理，师兄只管离开便是。林莹师妹，你该知道如何去聆雪峰的那座院落吧？” “知道。素师兄，请跟我走吧。”林莹忙应了一声。 素凌轩对着这位别院弟子拱了拱手，告辞了一声，跟着林莹出了庶务处，便往距离这里有十来公里山路的聆雪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