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血肉苦弱
伴随着悠扬的乐曲被“自奏圣乐·管弦乐琴机械乐团”奏响，奥佳欧惊讶地发现，远处那一大团让人掉san的不可描述物体开始渐渐变化，大炮变成笛子，机枪变成萨克斯，导弹变成黑管…… 音乐的交响让原本不可名状的“音响兵器·罗蕾莱”的形象定型，神圣的音乐巨像遗世独立地站在广场的中央，祂顶天立地，身上没有自然的造物，全是人类音乐智慧的结晶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前奏结束，罗蕾莱向前迈步，她闭上眼睛，开口歌唱。 她唱的语言奥佳欧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被她带着离开自己的身体，罗蕾莱牵着奥佳欧，飞舞在庞大的音响兵器的四周，脱离灵魂的身体则在原地，缓缓起舞。 “祂……还挺美的。” 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灵魂在音响兵器的身前飘摇着，奥佳欧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句话——的确，就算不和之前那让反战主义者和密集恐惧症双双去世的造型相比，现在的“音响兵器·罗蕾莱”也是圣洁而优美的样子。 听到奥佳欧的感慨之后，罗蕾莱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坏笑道：“现在知道我的造物漂亮啦？可惜，你输了决斗，祂你是坐不上去了~” “啊，挺遗憾的。”奥佳欧能从罗蕾莱的语气中听出她的遗憾和悲哀来，但是也顺着她明面上的意思来了。 这一曲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自己就应该会和这个“前世”告别了吧？ “自奏圣乐·管弦乐琴机械乐团”的演奏渐渐结束，奥佳欧和罗蕾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此时，奥佳欧的身体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罗蕾莱却是发着光芒。 “你……” “嘘，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罗蕾莱变戏法一般地伸出了手，一枚四四方方的芯片正孤零零地躺在她的手心：“不好意思我骗你了——让你跳舞并不是必须的，只是为了让你灵魂出窍而已。这样我就可以趁机让机器人从你脑袋里取出这东西了。” “这是……当年救活我的芯片？”奥佳欧一惊。 “其实你早就用不到这东西了，毕竟你有Player在身边。”罗蕾莱将芯片收好说：“它的使命已经结束了，现在你的道路……也不会有人再阻挡着了。” “你……” “别担心，这并不是死亡——尽管待会儿我看起来会很像死了。”罗蕾莱低着头，微微叹息道：“我真羡慕你。” 奥佳欧沉默不语。 “上辈子的我总是说……‘血肉苦弱’；但只有真正失去过肉身之后，才会怀念它。”罗蕾莱有些怀念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真抱歉，这一世还是没有好好对待我的身体；奥佳欧，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在芯片里写了一些话，想让你……” 罗蕾莱的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罗蕾莱身上的光黯淡了，她眼中也失去了光彩。 奥佳欧急忙冲了上去，将已经失去生命温度的罗蕾莱扶了起来，不让她倒在地上。 这具身体……按照奥佳欧的常识来看，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但奥佳欧却没觉得罗蕾莱已经死去。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广场上音响兵器的方向，发现此时巨大的音响兵器也在看着自己。 四目交汇之间，奥佳欧明白此时的音响兵器终于能够切切实实地被叫做“音响兵器·罗蕾莱”。 ————————自奏圣乐的通天塔———————— “哟，出来啦。” 当奥佳欧扛着罗蕾莱的身体回到营地的河边时，黎政正一边钓鱼一边等着她。 “怎么样，很有意思的人吧？”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奥佳欧将罗蕾莱的身体放在河边，随后看向了黎政：“你是不是在故意……” “你今天要是再厉害一点，‘音响兵器·罗蕾莱’就该改名‘音响兵器·奥佳欧’了——毕竟那家伙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赢去决斗的，想输给她还蛮难的。” 小小奥佳欧想问什么问题黎政可以说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他毫不避讳地告诉了少女那就是自己的主意，“你不会真的想当救世主吧？” “我想当又怎么样？！”奥佳欧气呼呼地想要去抓黎政，但很可惜她只抓了个寂寞。 扑空的少女坐在河边的树下气鼓鼓地抱着胸说：“为什么我一定要沿着你安排的路去走啊！你又不是我爹我妈……不对，就算是我爹我妈，我也不想全按着他们的想法来啊！” “……”黎政手中的钓鱼竿晃了晃，随后他轻声一笑：“噗。” “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 “我想，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黎政收好只能钓个寂寞的钓鱼竿，突然做出冰冷的感觉看着奥佳欧说：“你就没想过一种更加冲击性的事实吗？比如我一直再把你当做棋子，你的一切都是为了‘大计划’捏出来的什么的，你是个纯工具人，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少女茫然地看着黎政，她此时觉得这个背后灵好疏远：“你……” “骗你的啦~”黎政突然收回了冰冷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我真想要一个工具人的话，有更多比你更好的选择——事实上，我之所以会和你签订契约，并不是出于我主观的意愿。” 这是千真万确的实话，系统儿子给黎政准备契约书的时候都只有“是”和“yes”这两个选择。 黎政飘到了奥佳欧的身前，他的眼神很纯粹，“而且，你真的以为罗蕾莱那家伙，真的想让你去开音响兵器吗？如果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逃避‘救世主’的责任和压力，她为啥不直接在卡组里塞40张凡骨？还要用‘龙辉巧’这样闭着眼睛都能打赢现在的你的卡组。” “虽然很有道理，但最后一句是多余的……不过，到底怎么回事？” 奥佳欧的脑子现在越来越乱了，她看着一旁安详的罗蕾莱遗体，心如乱麻。 “她只是纠结而已，她只是……哭累了罢了。” 黎政飞到了罗蕾莱的遗体旁，念力将遗体举起来凑到奥佳欧的身边，“她啊，知道自己这辈子活不久的，毕竟她也不习惯使用肉身。” “什么叫做‘不习惯使用肉身’？”少女越听越糊涂。 “你看，这具身体根本就没有好生保养，睡眠不足运动不足，内部的脏器也严重磨损……就算她今天不进入音响兵器，也迟早会因为人类常见的疾病英年早逝。” 这么说着的黎政在空中投影出了一堆罗蕾莱的身体数据和分析结果，各种常见、不常见的过劳疾病罗蕾莱基本上得了个遍。 如果奥佳欧学过法医的话，能看出来黎政投影出来的是一偏非常标准的尸检报告。 在“尸检报告”的末尾，黎政总结道：“这身体还真是可怜，承载了一个完全不会爱惜肉体的灵魂。” “你说‘完全不会爱惜肉体的灵魂’？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要涉及到罗蕾莱上辈子的事了。”黎政将罗蕾莱的身体轻轻放在树下，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树下睡着了一般安详，随后他飘回奥佳欧的身边，端着下巴道：“嗯……该从哪里开始讲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