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外天
随着这道声音一出，一个身穿白衣，玉骨冰肌，看上去大约二八年华的女子也跟着缓缓步入厅中。而在她的眉目间，有着一股淡淡的清冷，如同傲雪寒梅，眼神中毫无杂质，纯净之极，没有半点虚伪和狡诈的感觉。 当此女出现的时候，厅中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被其完美的容颜和气质震撼得几欲窒息。就连夏阳看到她，都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艳！ “这就是未来的易子之母么？果然是个绝美的人儿！” 不过夏阳何等心境，瞬间便重新清明下来，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太上道圣女。 洪玄机明显与她早就熟识，朗笑一声，风度翩翩地道：“些许小事，又如何值得冰云请罪？夏兄大人有大量，想来也必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听他谈起自己，夏阳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 “冰云多谢两位伯爵大人呢。”梦冰云轻声开口，字字清越，如珠落玉盘，听得人说不出的舒畅。 “冰云不何必这么见外，我不是说过么，以后叫我洪大哥即可。”洪玄机笑了笑，指着夏阳道：“我来给你介绍，这位便是我大乾的忠勇伯夏阳，夏兄。” “洪大哥。”梦冰云巧笑嫣然地轻唤了一声，然后才上前见礼：“冰云见过夏伯爵。” “梦姑娘毋须多礼，你既称洪兄为大哥，若不嫌弃的话，也叫我一声夏大哥就好。”夏阳微微一笑。 就在夏阳注视她的时候，梦冰云也在静静地观察着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武圣强者。在她神识的感应中，这间不大的厅堂中，就好似有着两朵红云，仿佛火焰一般，灼热难当。而和洪玄机不同的是，夏阳的头顶还有一道笔直如长虹一样的精气，自屋顶上方横贯而上，直入云霄，如同烽火狼烟一样，狂风都不能将其吹散！ “气血阳刚，灼热如烘炉，精气如狼烟，升腾于九天之上。这个夏阳的武功，绝非洪玄机大哥初入武圣不久可以相比，只怕已经是巅峰武圣的修为了！”梦冰云面容平静，但内心却已经是震惊至极：“这样强大的精气狼烟，简直就是道术的克星！以我现在的修为，还远远不足以与这个层次的强者抗衡，若是被对方近身，一身神通法术，根本无从发挥。” 不过她也能从夏阳的态度中，感受到他没有任何恶意，于是也就顺势轻轻地叫了一声：“夏大哥。” 夏阳自然感受到了梦冰云刚刚的窥探，而他先前同时只是一眼，就已看出了她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易髓如霜的大宗师境界，只是离换血伐毛，炼血如汞的层次还相差了好几大步。至于神魂修为，在她没有出窍之前，他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有没有成就鬼仙。 神魂藏于体内，无形无质，只要不出窍，任凭什么人都看不出来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却不像武学修炼，血气阳刚显露于外，能让人一眼就看出端倪来。 见夏阳和梦冰云相识了之后，洪玄机接着又给他介绍了一下厅里的其他人，其中有些乃是来自各大圣地和势力的圣子和传人，有些则是玉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王侯公卿子弟。 今日这场堂会的主题，本来是要论诗谈玄，纵论当今的天下大势。不过夏阳知道，洪玄机这次请他出来，应该不只是单纯请他赴会这么简单，而他可没兴趣和那群人打交道，只是略作见礼之后，便以自己乃是一介武夫和粗人，不想扰了雅会为由，让洪玄机给自己寻一个僻静的屋子，他要一个人呆一会。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是一愣，就连洪玄机和梦冰云也出言挽留，让他留下。但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堂会结束，洪玄机和梦冰云二人，才联袂来到夏阳所在的静室，之所以这么快结束，却是全因洪玄机不欲令夏阳多等。 “洪兄，你今日邀我出府，可是太子的计划要有所准备了？”夏阳并未在意有梦冰云在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是！”洪玄机望了身边的梦冰云一眼，说道：“冰云兄长，太上道的神机兄，此前曾去追杀那大周太祖，只可惜对方凭借‘阿鼻王座’那件法器，施展出皇极逆流大法，遁入了虚空乱流，下落不明。不过虚空乱流何其凶险，大周太祖很有可能就此身死其中也说不定，是以太殿下子有令，我们的计划很可能要提前了！” 梦冰云点了点头道：“不错！冰云日前接到传讯，兄长已经自域外返回了宗派，只待大乾朝廷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便直接赶往大禅寺。” 夏阳闻言，不禁深深地看了梦冰云一眼。此女恐怕还不知道，洪玄机和杨盘早就已经有心算计太上道，只待大禅寺一灭，你和你那位兄长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然，以梦神机的精明，未必就不知道与大乾合作乃是与虎谋皮。不过如今大禅寺势力庞大，乃是太上道的第一敌人，即便以他之能，也不得不借助大乾王朝的力量。再加上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又岂会将区区一个大乾王朝放在眼里？ 须知太上道和大禅寺两大圣地，一道一佛，一个是阳神“太”的道统，一个是阳神“元”的道统，彼此间却并不和睦。大禅寺广弘佛法，弟子众多，太上道则追求的是太上忘情，太上独尊，一人傲视天下。讲究的是一个“一”字，高手就聊聊两个，一个是宗主，一个是圣女。其余就算有两三个长老，也并不出色，更学不到太上道的精髓道法武功。 而太上道的每一代宗主，无一例外都是唯我独尊的绝顶高手！大禅寺虽然与太上道齐名，拥有五百先天巅峰的金身罗汉，其余先天高手不计其数，除此之外更有三十六菩萨宗师级高手，四大武圣天王，印月和尚更是人仙，印海，印慧更是渡过了雷劫的道术强者。这样强大的实力，都只能和太上道齐名，可见太上道的实力之恐怖。 不过任凭梦神机的实力冠绝天下，也料不到杨盘和洪玄机已经得到了造化道的传承，夏阳尽管早已预知这一战的结果，但他却丝毫没有要阻止这一切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向二人询问着计划的种种细节。 直到说完之后，洪玄机本来正要出言和夏阳一起离去，但让他意外的是，梦冰云竟然让他先行离开，说是有几句话想和夏阳单独说。 夏阳也颇为意外，等洪玄机沉着脸离开之后，才向梦冰云问道：“梦姑娘有什么话，何不当着洪兄的面说？” 梦冰云的面容瞬间低沉下去，冷冰冰地盯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留下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夏阳眉头一皱。 “我查过你来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天外天来的人！”梦冰云冷冷地道：“说，你来到我们大千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阳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把自己的来历联想到天外天上世界上。不过随即他却是淡然一笑：“这话是梦神机让你问我的么？他何不自己亲自来问？” 梦冰云没想到从夏阳的话中，竟隐隐有一股挑衅之意，不由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凭着巅峰武圣的修为，就能与我兄长抗衡么？他要杀你，绝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劲！” “那好，你可以转告他，我等着他！”夏阳哈哈一笑，他早就想和梦神机这位大千世界第一人交手了，如果真能一战，那是再好也没有。 听到他的话，梦冰云不禁面露惊容，她能感觉到夏阳身上浓烈的战意，此人竟然是真有与他兄长一战的想法。 “放心，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恶意。”夏阳淡淡说道，算是给了她刚才的问题一个交代，随后却是好奇地问道：“换在下问梦姑娘一个问题，传言你们太上道圣女的职责，就是寻找宗主的继承人，以免道统失传。而洪玄机不论是性格还是武道资质上，确可与梦神机相提并论，若在下所料不差，梦姑娘应该是选中了洪玄机，想将他培养为下一代太上道宗主，在下猜得可对？” 一个梦神机，一个洪玄机，这两人的性格有着太多相似之处，在剧情中均有着杀妻证道的经历，试图以忘情来证得大道。 只是和梦神机不同的是，洪玄机确已情根深种，在杀了梦冰云之后，反而爱得更深。 由于这段经历，让他心灵上留下了破绽，破了道心，白白蹉跎了二十年时间，浪费了黄金岁月。也正是这一段经历，让他们过黄金岁月，错过了气运最为鼎盛的时期，渐渐的由主角变成了配角，成为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踏脚石。 “不错，洪玄机确是我太上道下一任掌门！”梦冰云沉吟了一下，点头承认下来。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夏阳叹息道：“看来洪玄机注定又要走上梦神机的老路！” “我兄长的老路？”梦冰云黛眉微蹙，不解地道：“你这是何意？” “你们太上道，走得是太上忘情之路，若是动了情，道心上有了瑕疵，定然是功毁人亡。三百年前，你兄梦神机与闻香教圣女有了感情，两人如胶似漆，然而某一天，梦神机怕了。因为他动了情，道心上出现了破绽，若是继续下去，可能功毁人亡。为了道心，为了免去功毁人亡，挥剑斩杀了爱人。那一剑，砍得狠，杀了爱人，保住了道心，可是道心上出现了瑕癖。致使在造物主的境界上蹉跎了太多时间。” 夏阳静静说道：“想来，洪玄机也逃不过这一劫！” “你怎会知道此事？你到底是谁？”梦冰云神情大变。 “梦姑娘可是爱上了洪玄机？”夏阳不答反问。 “你胡说，我身为太上道圣女，岂会动情！”梦冰云心中一乱，下意识地娇斥一声。 “在我的世界，曾有一个女子名为杜十娘，为了爱人，甘心为妾，不惜抛弃了一切种种。然而没有得到爱人的感情，反而是被抛弃，凄惨的死去。”夏阳面容平静地道：“洪玄机也好，梦神机也罢，他们都是枭雄之辈，并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即便是心爱的女人死在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儿子死了，眉头也不会动一下，可以说都是极端的自私自利之徒。” “这等人物，未来前途无量，成就阳神有望，粉碎真空有望，然而注定只是他人的踏脚石，只因为他们没有理想，他们的理想逆潮流而动，得不到天地气运的庇护，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梦冰云道：“你胡说。兄长胸怀大志，未来是要成为阳神“太”一般的人物。洪大哥他志向远大，未来是要成为诸子百圣一般的存在。岂会像你说的那样！” 夏阳笑道：“自古以来，情之一道，有两大派别，一是阳神“太”，走得是无情之道；二是长生大帝，走得是有情大道。然而无情恰似最有情。太上，就是天道。天道无情，天道无欲，天道无私，无情故而平等，无欲故而公平，无私故而公正！” “而你哥哥梦神机，还有洪玄机，无情无欲无私有余，公平公正平等不足。只会玩平衡，只会耍阴谋，只会玩算计。他们算计的很好，可是算计不到变数。玩平衡迟到有一天要崩盘，玩算计迟早有一天要砸脚板！” 夏阳淡淡道：“姑娘，自古成王败寇，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远古圣皇，号称九九至尊，为大千世界亿万生灵主宰，靠得是强横的实力；诸子百圣，削去了圣皇的四道头衔，更是说，君王有错，直谏君王，再谏君王，君王若是不听，那就请君退位，靠得不仅是名分大义，更靠得是实力。嘴巴大，不如拳头大，有实力才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