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阿伊埃尔的执念

    第二天清晨，在阿波罗的带领下，他们抵达了神界中心——神域。

    那里充斥着难以想象的豪华，是众神居住的领土，到处屹立着令人震撼的建筑物，犹如黄钟大吕威严钟声从远处回荡，连空气中也充满了活力。

    对于阿伊埃尔而言，这更加是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他就好像是从贫困的乡村一下子来到了豪华都市，眼前的新鲜景象让他脑子没办法立刻转过来，令他激动不已。

    阿波罗带着他们四处游玩，偶尔发出一声热情地喊叫。

    但卡珊德拉的心思却不再这上面，有时会心情落寞的望向天空。

    看出了这一点，阿波罗急忙牵住了卡珊德拉的手。

    “阿伊埃尔，阿尔兰法，你们两个四处逛逛吧，我和你们母亲有话要说！”

    说完，阿波罗还把他随身的令牌给了他们，那是他身为主神的身份的象征，即使他们遇到一些人找麻烦，把令牌亮出来，他们会恐于阿波罗的身份，而不敢动手。

    “放心，待会我们会回来找你们的！”卡珊德拉也笑了笑。

    于是，两人携手朝着远处散步，清脆地步伐声缓缓契合着两人的心跳节奏。

    仿佛周围的声音都静止了，空气凝固了，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似的。

    在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片人烟稀少的平地。

    “周围……都没有人呢，好安静……”

    卡珊德拉将手按在胸口上，艰难地抑制住杂乱的心跳，然后看向身旁的阿波罗，只见他一脸温情地微笑道：“我很期待，未来的日子呢……”

    听完，卡珊德拉忽然绷紧了脸，仿佛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似地，头轰地一下涨了起来，脸上的汗珠也掉下来了，她紧盯着阿波罗“你……后悔吗？”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吗？”

    “你是神界的主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只要你想的话，你可以去找更多更优秀的女人，而我……根本配不上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阿波罗目光火热地盯着她“因为……我爱你，只有这一句话！”

    卡珊德拉顿时被触动了，喉咙里胡乱地喘着气。

    “你这样……值得吗？”

    阿波罗表情坚决，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像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心。

    “当然值得，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有什么不值得？”

    听完，卡珊德拉脸色忽然变得阴沉，她颤抖地咬着嘴唇，无比内疚地说道：“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有太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还对不起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我完全没有尽到身份母亲的义务，但太过于自私，我……”

    卡珊德拉一边流泪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仿佛内心都要崩溃了。

    而看着这样的她，阿波罗忍不住心痛了，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缓缓用手轻轻抚摸那凌乱的头发“没关系的，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对啊，已经结束了，很快就结束了……”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忽然变得阴森而恐怖，挣开了阿波罗的怀抱，阴沉地瞪着他“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么……”

    “你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卡珊德拉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抄出一把散发着绿光的刀刃，朝阿波罗狠狠刺去，面对着这一突袭，他完全没有料想到，被穿透了胸口。

    “为……为什么？”阿波罗挤着眼睛，颤抖地看着她，胸口的鲜血不断流出。

    卡珊德拉脸上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悲惨神色，不停地用力握着刀刃在阿波罗体内摩擦，最终阿波罗忍耐不住，忽然本能地一掌将她推飞了出去。

    卡珊德拉的身体撞击到不远处的岩石，然后坍塌下来，阿波罗急忙踩着踉跄地脚步赶了过去，他不仅没有关心伤势，反而忧心刚才那一掌有没有伤到卡珊德拉。

    周围荡起一阵轻烟，卡珊德拉艰难地站起来，带着一丝苦愁地冷笑说道：“我是故意引你到这里的，如果身为主神的你在神界的大本营被杀，那会怎么样呢？”

    阿波罗面色沉重，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卡珊德拉根本没有与他和解，表面装出一副看开的模样，背地里却对他恨之入骨，有预谋地想要杀害他。

    “原来，还是因为那些事吗？”

    “那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卡珊德拉激动地大吼，宛如崩溃般地发出颤音“我们的事已经被族群的人知道了，他们打算利用你和我的关系，让我来刺杀你！”

    “所以，你就接受了？”

    卡珊德拉点头，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连阿猫阿狗都知道感恩，更何况我们神灵呢！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水月族，我的父母早就死去，那么它能留给我的还剩下什么呢？但它毕竟培育了我，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就是不忠……不孝！”

    说完，卡珊德拉的神情突然变得难看，脸色像纸一样白，仿佛承受着难以形容的巨大痛苦一般，血液自体内蔓上喉咙，然后猛地喷涌了出来。

    鲜血像自来水一般滴滴答答地洒满整个地面，卡珊德拉宛如遭受难以形容地重创似的变得极为虚弱，她目光涣散地盯着不远处的阿波罗。

    “喂…喂……喂！卡珊德拉，你怎么了？”

    “这是代价！”卡珊德拉抬起脸，目光苍凉地摇着头，然后用她颤抖的手指指向依旧插在阿波罗胸口上的剑“那把剑，是为了对付你特制的，能够将你从体内进行破坏，不过，它可能杀不死你，但至少我已经按照族人的吩咐做了！”

    “那你……？”

    “我已经快要搞不清自己是谁了，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我违背自己的良心一直做些罪恶的事，我没办法继续原谅自己，所以，让我赔上自己的性命吧！”

    卡珊德拉面色苍白道：“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吞下猛毒，就算你不管我，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而现在看来，药效发作的正是时候！”

    “什……什么！！？”阿波罗的面色也变得煞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谈谈？”

    “我没办法做到两方齐全，他们要逼我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而且，自从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我心里一直都有迈不出去的坎儿……”

    接着，卡珊德拉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跪在了地上。

    “我的很多兄弟姐妹、父母，还有很多亲人……大家都因为你而死，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是你，我已经搞不清自己的想法了，我太累了！”

    卡珊德拉睁大了双眼看着阿波罗，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撕心裂肺地大骂“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真的好恨好恨好恨你！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不要再认识你！”

    说完，卡珊德拉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仿佛要将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消耗殆尽。

    “可恶……我不会让你死的！”

    阿波罗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浑身颤栗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卡珊德拉“你等着，我去找德墨忒尔来，她是神界最好的医师，一定能治好你的？”

    然而，卡珊德拉却用尽她最后的力气抓住阿波罗的脚，不让他离开这里。

    “已经够了，已经结束了，别阻止我，让我解脱吧！”

    卡珊德拉安详地轻摇着头，他注视着阿波罗，嘴角依旧挂着苍白又苦涩地微笑。

    “对了，照看好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他们都是……很优秀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断绝了声音，身前的卡珊德拉还带着淡淡的热度，而她的眼睛却是闭上的，而当阿波罗伸手触摸，她就像断了电的机器般停止了运作。

    无论阿波罗怎么摇晃她，卡珊德拉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喂…喂，别玩了，快点醒过来啊！”

    阿波罗疯狂地颤抖，他看着卡珊德拉的尸体，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体内，内心要崩溃似的发出狂乱的声音。

    仿佛无法接受这项事实，阿波罗的那双眼眸中顿时布满了猩红血丝。

    “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啊”凄凉的声音传自身后。

    过了良久，阿波罗才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身子转过背后，只见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正站在他不远处，仿佛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发生，眼中充满了惶恐。

    “母……母亲！！”

    二人慌忙赶了过去，就像刚才阿波罗那样摇晃着她的躯体，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不一会儿，凄厉地哭喊声从两人嘴里发出，震动着周围的空气。

    似乎对这声音感到厌烦，阿波罗朝向二人流露出冰冷表情。

    “别哭了！！她……已经死了，而杀了她的人……是我！！”

    阿波罗愤恨地紧咬着牙，仿佛被打碎的面具，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温情，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要留在这里是你们的事，但我对死人……没有兴趣！”

    “什……什么？”

    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震惊地看着他们那性情突然大变的父亲，只见他毫不迟疑地转身，他的背影也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一片狼藉。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直到昨天还是带着美好未来憧憬的梦想，现在一口气摔得粉碎，希望的破灭，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令人窒息的悲歌。

    这份恩怨是阿波罗和卡珊德拉两个人的事，而作为子女的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或许没办法理解，但他们体会到更为残酷的痛楚，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支离破碎。

    绝望积压在心底，但阿伊埃尔所感受到的不是仇恨，而是愤怒。

    而几天后，阿波罗也展开了行动，他召集了所有的部下并向他们下达某个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清理掉水月族的残党，将水月族彻底灭绝于世上。

    再做完这一切后，阿波罗就立刻去找了阿伊埃尔和阿尔兰法，他们将死去的卡珊德拉的尸体葬在了神界最大的墓地上，而他们依旧魂不守舍地跪在墓碑前。

    不知道已经持续几天了，但阿波罗没兴趣知道，他与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静静地望着他们，当目光辗转到墓碑上，他的心情再次变得压抑。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阿波罗心中占据如此多的份量，也没有一个人能让阿波罗敞开心扉，表达出她的爱意，更没有一个人能让阿波罗如此纠结、痛苦，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极为普通，普通的让人找不到任何值得提起的地方。

    那并不是值得倾述的东西，对他来说最幸福的莫过于与卡珊德拉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而她的死，仿佛瞬间，又如永恒，让它的心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阿波罗心中像燃烧着火焰般，浑身都涨的发痛，皮肤上的青筋爆裂，他气势汹汹地走到阿伊埃尔和阿尔卡兰身边，然后愤怒地一脚踢毁了卡珊德拉的墓碑。

    “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伊埃尔急忙站了起来，怒视着阿波罗。

    “你的母亲……不应该待在这儿，像她那种人，不应该就这么死去！”

    阿波罗的脸苍白无比，双眼凹陷，低头看着被他踢毁的墓碑。

    “你还知道说啊！！”

    阿伊埃尔愤怒地指着他“别忘了，是你杀了母亲！！”

    “对啊，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阿波罗万念俱灰，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然后表情骤然变得狠戾，他狰狞地朝向阿伊埃尔“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卡珊德拉是你们的母亲外，我不认为你有任何可取之处，而现在她死了，而我对你……毫无兴趣！”

    “我会打倒你的，我一定会打倒你的！为了……给我母亲报仇！”

    阿伊埃尔发出了怒吼，内心翻腾似的发出撕心裂肺地咆哮。

    听完，阿波罗摇了摇头，他不屑地看着阿伊埃尔“报仇？好啊，来试试看啊，不过……就凭如此孱弱的你，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弱者，你什么都做不到！”

    “不！！”

    阿伊埃尔紧紧地握着双拳“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不管要花上多少年，我会变强的，变得比任何人都强，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打倒你！！”

    母亲死了，父亲变了，从那以后，弱小的阿伊埃尔也彻底变了。

    他抛弃曾经软弱的自己，灌注自己所有的生命和灵魂来让自己变得更强，除了变强以外，他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即便阿伊埃尔没有过人的资质，但他通过比常人多数十倍数百倍的努力来临驾过所有的天才。

    最终，阿伊埃尔也确实变强了，他终究也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天才】

    但他所谓的天才从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做给他人看的，仅仅是为了内心中那份唯一的执念，变强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只是为了让他打败阿波罗的必要条件。

    阿伊埃尔一次次超越了名为不可能的极限，但始终望不到边，他那实力坚强的父亲比想象中更加恐怖，而这件事也一直持续到遥远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