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代码

    “多谢你帮我抓住了卯月？”

    诺娅脸色白皙、清瘦，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道：“多谢？”

    “没错，就是这样！经过圣骑士团长时间调查后，卯月就是啃食者！”

    卯月顿时脸色一紧，就好像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物一般，然而她继续低着头瞳孔不在聚光，好像失了神般，失去了声音，也失去了力量。

    诺娅撇撇嘴，反诧道：“啃食者？不见得吧！”

    夏尔嘴角上含着沉思的、出了神的、似笑非笑的笑意，“你没理由反对的，我知道你和她说一个寝室的，即便是想要袒护，我也理解，不过现在，可以问他本人！”

    “嗯？”夏尔扭头看着卯月，试图问下她的意见。

    只见卯月全身颤抖了一下，好像被吓到了一般全身法起了哆嗦，又一阵硬直，声音断断续续“我……是…啃…食者！”

    夏尔松了口气“果然是这样，那么你还有什么说法吗？”

    “不，没…”诺娅疑惑的皱着眉头。

    卯月怎么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她是啃食者的身份，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啃食者，如果她真的是啃食者，那么之前的假设和猜想不是都被否决了吗？

    仔细观察卯月的姿态，依然是一动不动。

    好像察觉到异常的诺娅急忙上前一步，用手抬起了卯月的下巴，露出她那双带着螺旋形花纹的眼睛，不属于她的眼睛。

    夏尔一阵惊愕。

    “这可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吧，很显然，是被控制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已经说明了，真正的啃食者另有其人！”

    “如果说卯月不是啃食者，那么啃食者真的另有其人，那么我们却连他的脸都没有见到过，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

    “所以这就是，找个人填充？”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相信我看见的真相！”

    “你看见什么了！”

    “不是我，是我们都看见了！”

    诺娅惊人的一震，从瓦片碎石中缓缓摇晃起来的声音，被大把大把掀起的烟雾背后，是夏尔带领而来的圣骑士团们，隐藏起来的气息顿时全数显露，也许，他们已经潜伏已久。

    是诺娅和卯月战斗快结束后，战斗开始前？或许是更早的时间，是卯月展开破坏之前。

    众人冷眼相对，就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刺向了卯月。

    “看来都来了，你跑不了了，啃食者！”夏尔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的卯月，仿佛不久之前的情谊已经不存在了，夏尔不像这么无情的人吧，还是说他真的对啃食者恨之入骨？

    诺娅眼中灵光一闪，她发现了个问题。

    卯月，为什么是卯月？

    如果真被控制，为何在这里展开毫无理由的破坏？没有杀死一个，甚至没有任何人受伤，卯月的行动不可能被预知并做好准备。

    只不过出现了一次，为什么他们都对卯月是啃食者的事情深信不疑，这也是啃食者的计划，还是说有谁进行了煽动？

    这时候，诺娅再次看向夏尔那仍然眯着眼的笑，好似深渊般的深邃。

    人来的够多的，就算想要救走卯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是不可能的事了，卯月现在的状况处于被啃食者所控制的精神休眠的状态，以至于无法行动，而诺娅不能出手，在这种地方可不能出乱子，唯一期望的是有个人会出现然后带走卯月，但是这并不是每次都会发生的奇迹。

    “我带走，你没意见了吧！”

    “随你！”诺娅叹息道。

    “好！带走！”得到了答复的夏尔接着指挥到，然后来了几个圣骑士团员将卯月拉走了。

    “看起来你的身体状况比看起来要好的多，既然啃食者已经抓到我自然会禀报上级关于你的功劳，神会的参加名额我会尽力给你争取到的！”

    “那就麻烦了！”

    “那就等着好消息吧！该告辞了”

    看着夏尔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阵阵的脚步声远去，此处的废墟忽如刮来一阵冷风，让人感觉格外凄凉。

    卯月最后还是被带走了，不过真正的啃食者或许还在逍遥法外。

    劫狱带走卯月？诺娅没这个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是维持现状比较好，诺娅是懂分寸的人，至少不会情感用事。

    “那就在此别过吧，天色已晚，最好不要逗留太久！”

    这时说话的是另一位男性，从声音可以听的出来，是经常伴在夏尔身旁的那个助手索尔特。

    “等等！”被叫住的索尔特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诺娅确认似的用十分小心的口吻问道：“对，我现在能宣称是……圣骑士团的协助者吧？”

    “应该……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能协助我的「搜查」么？”

    兴趣好像被勾起来了索尔特转向这边。

    “你还不放弃卯月不是啃食者的想法吗？你要做什么？”

    “不，我有些想亲眼确认的地方！你应该能带我去一下卯月现在住的地方！”

    索尔特好像很吃惊，罕见的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当然可以！不过……”

    “需要夏尔的许可吗？”

    “嗯，并不需要，只是卯月住的那所房子有些危险，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了，我没什么事，随时可以带你去！”

    “你不问为什么吗？”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算是没脑子的蚊子，在这种情况说出的话也是会有些用意的吧，我只是想让你彻底相信这件事！”

    诺娅点了点头“是的，我会相信的！不过夏尔更是毫不怀疑这个“事实”！”

    “是的，这也难怪！”索尔特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因为就在几年前，也是像现在相同的状况下，啃食者杀死了他的好几个朋友，当他看到他的朋友们的那些血肉模糊形态扭曲的尸体的时候，夏尔的精神几经崩溃！”

    诺娅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道“那还真是挺遗憾的！”

    “所以说啊，你也别太恨副团长，他只是被过去的仇恨束缚的太深了！不过现在抓住了啃食者，也应该把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会？！”诺娅应付着说道。

    通过中央大讲堂，穿过钟楼的内庭，一栋像巨大墓碑似的四边形的建筑物展现在眼前。

    “好了，光顾着说话，这就到了！卯月的住所，不过现在里面有点封闭，你自己过去吧，我有急事，先离开了！”

    “哦！”诺娅缓缓的点了点头，远远望着索尔特远去的背影，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很闲的，现在就有急事，奇怪。

    从外面就闻的到了刺鼻的气味，卯月的房间门依旧上锁。

    四下无人，诺娅用力将房门撞开后，才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里面也和外面什么装饰也没有，毫无感觉。无论是地板，四壁还是天花板都是由直线构成，令人窒息。

    诺娅想要确认的是……

    房间里并不干净，好像不久前便有骚动的样子，四周都鲜有的红色斑迹，乍一看是血的痕迹，然而颜色和鲜度，以及味道上来说，超过十天了，而且这些不只是一个人的，可能就像是啃食者杀死的神灵的残骸曾经在这个房间里躺过。

    诺娅用手指把事着墙壁上的粉末抠了几下，很容易就脱落了下来，脱落的粉末掩盖着的大大小小的痕迹也显露了出来。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但是时间太久，即便是过了半天的，气息什么的也早消失殆尽了，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不过有点奇怪，只是想嫁祸的话太明显了，而选择卯月而不选择其他人的原因……在这里一定不止一个啃食者的傀儡。

    而在于诺娅自己吗，确实，在试炼森林后归来的，也就排除了其他可能了，诺娅用食指托着下巴，实际上照理来说，如果啃食者就此罢手的话，除非他不够谨慎，不然谁也发现不了他，而他却费劲周章找卯月为替身，诺娅猜测，他是想要找某个东西，不，是想得到某个东西！或许，某个神灵！

    这样的话，刚才卯月守在破坏的废墟中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正的啃食者也许就是圣骑士团内部，而且有一定权力的人。

    不过这也还是诺娅的猜测。

    而二楼正如之前夏洛克说过的那样，是无数的尸体的残渣，还是搞不懂，啃食者的目的。

    仔细观望，在屋外树丛当中，楼宇的阴影当中，有蠢蠢欲动的影子，虽说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但诺娅的感官不是常人能比的敏锐仅仅是这样站着就能捕捉到他们的动向。

    想起夏尔说的一句话。

    “事实上，圣骑士团在尽全力搜索卯月的下落！”

    “圣骑士团追捕得对象也就是啃食者了！”

    “我们在卯月的房间里发现了类似那些失踪的神灵被剥取了神韵的尸块的物质！”

    诺娅眉毛都没动一下，反倒是手指猛然颤动了一下。

    所有的疑问都是指向了卯月，这是刻意的，还是真实所为？没人知道。

    被浓稠的血迹浸湿的写字桌上面，有些好像木刀雕刻的痕迹，只见上面刻着两排数字：

    –94237

    ––536744943

    歪歪扭扭的刻在上面，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但是尽管是这样，不连贯的数字，可能是某个秘密文件的密码，也可能说某个数字构成的代号，也许是组成的某个人的名字，但是这种可能性诺娅实在看不出来，因为完全搞不懂它还隐藏着什么含义。

    如果这是卯月留下的，应该是还完全清醒时的卯月所留下的，从下手的力度和痕迹可以看出还是琢磨了一段时间的，但是并不带有任何的期望，只是破碗破摔的留下了这几个数字，不代表就真的能给别人看到。

    诺娅不耐烦的抓着头发，这里很安静，甚至安静的想让人上火，只好叹了口气，匆匆离去。

    回到了寝室，只看见一处房间在楼层中孤独的闪着光，在这个匆忙与现实的神域里，张望着重复着，习惯着而又疲倦着，同一个房间，相同的风景。一个人，在空无的网路上，找关于某个人的影像，输入一系列病恙的文字，然後开始找寻，也许可以允许自己堕落一阵，但是不可以从此沉沦，要来的东西总会来的。

    尽管时间很晚，你我却不知疲倦，尽管是经常争吵的卯月和黛尔，难免会为为她而牵挂着，思念是苦，失望和伤心是苦，得不到是苦，想念的时候，你甚至狠狠地讨厌过，巴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然而，后来的一天，蓦然回首，你突然明白，那个人好像给了你许多痛苦，却也是你的爱护，相对的朋友，就帮你做到了人生大部分的事情。

    双眼有些青肿的黛尔挤出一股喜悦“你回来了啊！”

    “是的！”诺娅长叹一声，轻轻的抚摸了黛尔的头。

    相对沉稳一些的特蕾莎虽说不像黛尔般大哭大闹的难以收拾，但也同样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晶莹的双眼抹过一丝亮光，和诺娅的眼睛对在一起。

    啪！

    诺娅一阵惊奇，下意识拍了拍手，她有些颤动的抬起头来，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