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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对奏

    「盛府尹,盛侍郎,陛下面前安敢无状乎?」首辅言远沉声训斥。

    盛苑看了他一眼,朝延平帝行礼说:「圣上,臣之所以行止无状,实乃头回见着活的女干臣贼子,故而一时之间激愤难当,这才失了礼仪,还望您能恕罪。」

    延平帝看着作恭敬状的兄妹二人,轻轻捋去嘴角的弧度,板着脸反问:「陈詹事乃是两朝老臣,皇考曾赞他沉稳务实,如何就变成你言语中的女干佞小人?若盛府尹你胡乱攀扯,朕怕是要罚你的。」

    「陛下,先皇待此贼不薄,然先皇大行不足一载,他却逼迫陛下广开后宫,此乃不臣不仁、忘恩负义之举,似这等薄情寡义之辈,只怕前朝古代的女干臣贼子们见了,都要惊呼一声拜服!」

    「竖子安敢污我名声!」陈少愁气得脸都绿了,颤巍巍的指着盛苑,眦目欲裂,「欲加之罪!欲加之罪也!」

    大概是他形象太过可怜、表情太过悲愤的缘故,之前那群剑指盛国公府的官员也纷纷出声,不是谴责盛苑编纂罪名,就是应和陈少愁对盛苑的指责。

    一时间,朝殿似乎变成了蚊子聚集地,嗡嗡嗡的议论声,乱糟糟的,听得人脑晕眼花脾气暴躁。

    「噤声!」延平帝被吵得头胀,脾气上来,直接将手里的茶盅掼了下去。

    登时,瓷器和地面发出的尖利的声响,犹若一盆冰水,将那些临时起意要组成盟友的众官员惊得个透心凉。

    很好,众人都冷静了。

    盛苑看了会儿热闹,见舞台又回到自己手中,清清嗓子继续大声说:「阿戎和奴儿罕联手进犯我大楚,在此国之危机之时刻,本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臣子,却不思尽己之力包围朝廷社稷,反而策应阿戎、奴儿罕,实乃不忠不孝!」

    「臣冤枉啊!」陈少愁脸色发白,顾不得和盛苑的争辩,他换立为跪,急切的颤着声儿的在延平帝眼皮子底下悲声痛哭。

    「臣远非不记恩德之辈,实乃孝文太后留有遗令,请陛下守孝之期以日代年,保重己身!怹老人家还叮嘱臣等务必监督陛下!仔细算来,陛下数月之前已出孝期!

    臣虽愚钝,却也是想为江山社稷计,方才言及选秀!

    陛下!陛下!臣少愁绝非盛文臻所言那般不堪!

    还望陛下明察!」

    「陈詹事,你搬出太后言之凿凿,在下却要问你——朝廷以礼行事,大楚更是沿袭燕陈之礼;按照旧例,陛下除孝当于太庙拜谒先祖,而后通告各国使臣,以使其知国家往来程序恢复,可以正常往来——请问,朝廷何时行的此礼?」

    盛苑冲他甩了甩袖子,冷哼:「孝文太后慈爱,顾及陛下伤势才愈、皇后生产在即,怕皇上皇后和昭德公主亏了身子,方才留下遗令。

    陛下和皇后、公主出了孝,可是朝臣上下还要遵守旧制,便是皇上答应重启选秀,民间可以高高兴兴送女参选,却不知朝堂上的诸君,谁敢违反规定,国孝之期嫁女娶媳?!」

    盛苑说到这儿,陈少愁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落。

    偏偏盛苑不依不饶:「据在下所知,承元皇帝留下规定——皇帝选秀不可惊扰地方百姓,由各地官员家中适龄女郎参选。按此规定,只不知陈詹事提议的选秀,是要违反哪条旧制?!」

    「我!」陈少愁面无血色,他那使劲儿运转的大脑一片空白。

    「陛下!」盛苑抖抖袖子,再次朝御座之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延平帝行礼,「虎符之事,自有臣祖父举例自证;臣想说的是,阿戎、奴儿罕扣边北上,侵占我大楚河山之意昭然若揭!

    在此时机,但凡心系江山朝廷者,都知该众志成城共御外侮!而非不问青红皂白,攻伐同僚、自毁团结!」

    盛苑说着话,目光在之前弹劾盛国公府的官员脸上转了一圈儿。

    登时,那些原本打足了腹稿的官员,忽然抖了一抖,不约而同的向后倒了几步。

    「陛下,非臣擅自给同僚网罗罪名,可外敌连取我边城三座,戍边将士损失惨重之际,朝廷之上竟然有大把的官员不思退敌之策,反而攻击同僚……此与外敌里应外合之举,谁能相信他们不曾通敌!

    微臣甚至怀疑,阿戎、奴儿罕早已买通某些女干臣,在他们举兵进犯之时,令大楚内女干声东击西、模糊重点、削除朝廷羽翼、削减大楚将士之士气,以达到策应他们行动之目的!」

    「盛府尹!你说这些可有证据?!若无证据,这般言之凿凿之态,和陈詹事之前所为有何不同!」翰林院的一名学士忍不住站出来呵斥。

    盛苑摊开手:「找证据,内卫军是专业的!在下只管合理推测!诸位同僚想一想,陈詹事等人将火力集中在盛家之举,不够可疑吗?」

    「盛府尹,通敌卖国之罪,罪及九族,若无定论,还请你谨言慎行!」礼部刚上任的左侍郎沉声警告。

    「好吧,就算在下多疑,他们未曾通敌……可是在大家本该群策群力反击阿戎和奴儿罕的时候,陈詹事等人却为排除异己而不惜浪费对战战机,似这等无心国事、因私废公、重私利轻大义之举,难道就不该受到天下人口诛笔伐?」

    盛苑态度转换得极其丝滑,倒让想诘难的官员挠头。

    自己这方尚未发难,她就痛快的改了口……可真刁钻啊!

    「陛下,也许在场的大人们,很多都认为臣所言夸张,甚至是有意攻讦同僚,可是似陈詹事之流在大楚边城危难之时,不惦记将士不心疼百姓不念及国土,反而视大楚之损失为攻击同僚之利器!

    这等毫无大楚文人风骨之辈,这等晓得利害却成全敌军达成反间计之流,即使先前不曾和敌军有所勾连,就算不得卖国通敌了吗?

    陛下,这等不仁不善不臣不智不忠不孝之人,难道就不严惩了吗?

    臣随见识浅薄,却也知晓为臣者当忠君报国、大义在先的道理啊!

    若不是太过气愤了,臣也不会御前失仪!陛下,还请您治他们一个挑唆同僚失仪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