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决断
天闲真的很累了，在黑色大海里“狂奔”大半天的时间，消耗的体力完全超乎想象，海水好像可以吸取人的体力一眼将散发着热量的身体一点点吞噬，就算是天闲这样以体力见长的个体也快要累死了。 不过，现在天闲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听咕噜带回来的消息，并且一脸呆滞。 咕噜变成了一个小号的龙四，俏生生立在天闲眼前，只有几寸高，用有些娇嫩的嗓音严肃的叙述着沙漠中众人这种努力做的事。 把古神骸骨引到寒冰原加以封印！ 这个计划让天闲无比意外，但又似乎有些意料之中。 的确，在这个人类大陆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真正的制约复活的古神骸骨，如果有的话，那么就是几千年前诸神们遗留在这片大陆上的力量。 西方和南方的黑色大海，东方的东部王国，以及北方的寒冰原，人类大陆被诸神力量塑造的环境包裹，黑色大海完全不可能考虑，东部王国的情况复杂无比，能够选择的只有北部的寒冰原。 在那片全是冰川的世界中，依旧冰冻着几千年前诸神们的伟大力量，而且有雪与凌，还有香的存在，利用寒冰原的力量更显得顺理成章。 但是，天闲的神色慢慢凝重，看似顺理成章的事，却不一定就可以成功。 再怎么利用寒冰原的力量，终究也不可能驱动真正属于诸神的力量，毕竟那只是现存的人类所极力营造出的一种力量。 而且，虽然对寒冰原的开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但直到现在能利用的也仅仅是让寒冰原的力量滋养母王藤，化开巨冰充当水源。 这只是一种十分浅显的利用，犹如蚂蚁爬上象背，它或许可以利用这个高度看的更远，但它永远无法征服大象。 “我不同意这个决定！”咕噜还没说完，天闲衣襟打断，“首先没人确定能真的制服这个古神的骸骨，其次就算真的制服了它，可是在人类大陆中发生这种事，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知道，光是我们这样飞回去就要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制服了这具骸骨，恐怕却没办法保护它的安宁，再次……” 天闲摇摇头，“万一失败的话，所有人岂不是都要立刻送命？” 咕噜的身体慢慢变回原样，不安的蠕动了几下身体，“主人，我要将这些话带回去吗？” “去吧！就说这个计划我不同意，然后……我会令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咕噜担心的问：“主人，那您的办法是……” “现在还没有……”天闲躺了下来，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体力，“但绝对不能让这古神的骸骨再次进入人类大陆，那样会引起巨大的动乱，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会继续带着它在黑色大海游荡……” “可是……”咕噜自然看得出天闲已经无比疲惫，“主人，如果您倒下的话，这样做也就毫无意义了，那个东西或许会立刻重新向人类大陆进攻。” “那是之后的事了！”天闲不容辩驳的说，“在那之前，我只能这么做，快回去告诉他们吧。” 咕噜只好答应，飞快钻进了巢穴，返回沙漠边境。 小灰怒吼了一声，天闲听着这吼声不由无奈的苦笑，滚了几圈滚到小灰的大脑袋旁边，天闲拍拍它的脑壳，“怎么，被我劈了一掌，还在不高兴？” 小灰用十分显然的不开心声音连着吼了几声。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啊。”天闲望了一眼身后庞大的古神骸骨，它飞在半空中，舒展开恐怖的肢体，似乎显得也不那么高兴了，但它倒是没有立刻冲上来将目标撕碎，还是跟在后边，不紧不慢。 看的多了，现在天闲也不觉得这骸骨有多么的恐怖了，只是它这种近乎无敌般的存在让天闲毫无办法。 显然它已经不再具有理智，这是值得庆幸的一面，同时也是最头疼的地方，它不会以神灵的身份君临大地，但它也完全不受控制，没人知道这种能够毁天灭地的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许前一刻它还安静的沉睡，下一刻就想把地壳凿穿，欣赏一下地核的颜色。 “如果能永远这样飞下去就好了……”天闲忍不住喃喃自语，要是这种慢慢追逐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那么倒是也算让这具古神骸骨在虚幻中永远安息，可惜这种事绝对没有可能。 天闲自己会累，小灰更会，天闲知道这种追逐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结束，如果在那之前还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就不得不面临它追上来后的不确定后果。 “小灰，我们回去。”天闲拍了拍小灰的头。 小灰似乎哼了一声，不理会天闲的话，闷头向前飞。 “喂喂，别耍小性子，这可是关乎大陆存亡的大事，如果这家伙冲进大陆去，摩云山脉可能都会被推倒，到时候连吞云母都不能幸免。”天闲晓之以理的向小灰讲道理。 但，小灰并不能挺多太复杂的言语，还是闷头飞。 天闲不由翻了个白眼，一下跳了起来，“你这个好吃懒做的肥蛇！平时就偷奸耍滑，关键时候还敢使性子！现在立刻给我回去，否则的话……” 话音未落，天闲感到眼前微微一黑，踉跄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灰鼻孔喷出了两道白起，似乎也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继续飞。 天闲呆坐了一会儿，这才完全恢复过来，不由惊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纵然知道自己现在精疲力竭，但是却没想到疲惫到这个地步，猛的站起来居然都会摔倒。 隐隐的，天闲感到有些寒冷，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这种从平常空气里感觉到寒冷已经久未谋面，天闲甚至已经忘记了冬天的寒冷是什么，身体一年四季都干燥温暖，而现在却冷汗直冒，冷的微微打颤。 逆心诀还在运转，但身体的状况却不见怎么好转。 天闲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而且透支的很厉害…… 该死的黑色大海，只是在里面呆了半天多的时间，竟然被夺走了这么多体力…… 就在天闲犹豫是不是要拿出荒尘大剑来，要是小灰不听话就直接把它压趴下来在这里，自己返回黑色大海的时候，咕噜居然回来了。 这次一来一回，咕噜连十分钟都没用上。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天闲也很惊讶。 咕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变成了龙四的模样，然后开口就骂，天闲感到一股飓风般的涂抹星子铺面而来。 “不长脑子的白痴！你这个十足的蠢货！装腔作势的处男！你给我伸长耳朵听清楚！这件事不是你来决定的！这是我们！我们所有人的决定！收起你那些自大的救世主心思！给我跪下来好好听着！现在！立刻给我返回沙漠边境！否则老娘立刻就去宰了你！立刻就去！！！” 天闲被吼的直发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龙四如此歇斯底里的怒吼，而且这位养尊处优，向来斯文无比的公主殿下显然已经有点口不择言了。 咕噜又变成了四姑娘的样子，几寸高，一身红衫，惟妙惟肖的对天闲款款一礼，轻轻说：“天小哥，事到如今，已经绝不是个人之力可以力挽狂澜的时候，妾身甚至天小哥仁慈宽厚，可就算将古神骸骨引入黑色大海也终究不是办法，如今还有几乎可以尝试，何不放手一搏，与其孤单单赴死，不如……也让妾身相随。” 天闲闻言不由动容，咕噜模仿的声音惟妙惟肖，甚至表情都一点不差，看着四姑娘的模样，天闲心中无限感慨。 咕噜又变成了古丽，她显得尤为紧张，恐惧清晰的印在她的双眼中。 “回……回来吧。”古丽声音颤抖，慢慢咬住了牙关，“多少人的性命，多少圣灵的命运，我根本不关心那些！只要你回来……” 古丽流泪了，天闲不忍去看。 “一直以来……”凌的声音传来，“你的各种劣迹我都不做过问，你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义务，还到处拈花惹草，我只是想既然决定了跟随你，就不该为自己找借口而吵闹，但无论如何，丢下妻子独自离开，这种事我绝对无法容忍，如果你就像那个男人一样把我们抛弃的话，不管结果如果，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天闲心中一颤，凌是在说白…… 这天下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是凌绝对无法接受的，那么就是小时候将她和母亲伊芙丢在寒冰原而离去的父亲，白。 天闲不由微微颤抖，难道现在自己要做的，和当初的白竟如此相似？ “黑……”雪清冷的面容出现在天闲面前，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好像能隔着咕噜的身体看到天闲，“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要去我到不了的地方，黑……不要抛下我们，你说过的，永远不会抛下我……” 咕噜再次变化外形，这次是露娜的模样。 抓了下长发，露娜显得很烦躁，“小鬼，回来吧！我们为了这次行动已经在进行准备，现在不是考虑能否成功还有得失的时候，而是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办法去尝试，嗯……” 犹豫了一下，露娜忽然耸耸肩，“没必要考虑什么人类和这片土地，说白了，我们只是在为他们做白工而已，既然我们做到了他们也不会感谢我们，那么就算我们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有怨言，毕竟死亡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而且……”露娜皱眉，目露不满，“一直以来你都未免太看不起我们了，我知道你很强大，不是我们所能相比，但你做不到事，我们却也可以做到，这种时候你不想着依靠大家，却要独自逞能，这样的话……真是让姐姐我失望，你好自为之吧。” 咕噜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在天闲面前缓缓的滚动，“主人，我要怎么回去答复大家？” 天闲一时沉默下来。 “主人，咕噜没有资格评价主人，但就咕噜来看，女主人们的办法或许会成功，但主人独自去黑色大海，却一定会失败。” “可一旦回去，无论如何都会引起大陆巨大的动乱，但如果在黑色大海，它也有可能不再返回人类大陆。”天闲轻声争辩。 “没有发生的事，怎么能证明任何事呢？或许它还会返回人类大陆，毕竟它是从那里出来的，而且不会去寒冰原，而是愤怒的将整个大陆摧毁。” 天闲无言以对，没有发生的事，怎么能证明任何事呢…… 咕噜滚动着身体，继续说：“主人只是害怕大家受到伤害，连万一的可能都不想让大家遇险，可这种想法干扰了正确的判断，主人在瑶瑶小姐被抓走后变得太过小心翼翼，已经有些无法判断局势了。” 天闲微微一惊，愕然望向了咕噜。 咕噜则继续说：“而且，人类大陆的命运如何，不关主人的事，就像露娜说的那样，没人知道主人在做什么，他们既不会感恩，也不会怨恨，主人只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门槛而已。” “你……你怎么……” 咕噜又说：“古神骸骨的处理必须坚决果断，不应犹豫不决，主人顾虑太多，或许已经判断错了什么，现在回去，咕噜觉得是一个好选择。” 天闲不由再次沉默下来。 咕噜短短几句话，让天闲如遭重锤。 难道现在的自己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已经……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连判断局势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主人，请早做打算。”天闲沉默了好一阵，咕噜开始催促。 如石像般僵硬的天闲终于有了些活气，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天闲揉揉脸颊，“我们，回去！” 咕噜开心的不得了，“好的主人，我立刻带消息回去。” 天闲点点头，但用手拦住了咕噜的去路。 咕噜不解，“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天闲眯着眼左右瞧了瞧圆滚滚的咕噜，伸手戳了他两下，“刚才的话，是谁教给你的。” 咕噜似乎愣了愣，“没人教给咕噜！” 天闲眼角抽动一下，指头一弹把咕噜弹的原地滚了好几圈，“你可要知道，我才是你的主人！” 咕噜停下来后犹豫的蠕动了两下，“咕噜是不会说那些话是那位黑色长发喜欢穿红色衣衫妖艳无比的女主人教给咕噜说的！” 天闲挪开手，咕噜飞快钻进笼子里的巢穴消失了。 果然是四姑娘啊……天闲苦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