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支配者
寒冷的沙漠之中，天闲构建的神域依旧完好运转着，但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声响，好像一座巨大的四方棺材无声的躺在沙地上。 天闲坐在几十米外，身前地上燃着一团没有木柴的火焰。 让露娜带所有人远离这个区域后，天闲单独留下，凝眉监视着神域的状况。 天闲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监视，那个怪物般可以随意出入神域，自己无能为力，或许现在自己只是不甘心的一点点挣扎。 “支配者，到底是什么？”天闲沉声问。 那团火焰中传来邪眼垂头丧气的声音，“小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会成功，这个机会简直美妙的无以伦比，在诸神消失的两千多年后，居然还能找到一个使用奉台的神灵留下的遗迹，那种本身就弱小的神灵如果像金纹兽一样虚弱，我们对付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原来你觉得我会成功。”天闲不由嘲弄的笑了一声，“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演戏，现在说的是真话吗？” 邪眼居然长叹了一声，“没有必要了，小子……我们都完蛋了！我们……你看重的那些人，其余人，还有这个世界，统统完蛋了！” “因为这个支配者？” “是的！”邪眼虚弱的回答，“是支配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东西，就算是在诸神世代，支配者也是极罕见的，我只能说……你真是个霉运当头的家伙，虽然出去转了一圈，居然就抱了一个支配者的神像回来。” “支配者……是什么样的神灵？” 邪眼忽然笑了起来，“小子……你问到了最恐怖的问题！什么样的神灵？那么你听好了！” 压低声音，仿佛有恶魔在窥视这里的秘密，邪眼沉声回答：“支配者，并不是神灵！” “不……不是神灵？”天闲无比惊愕，“这……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神灵？我们以神域为诱饵召唤回来的，居然不是神灵？” “没错，支配者并不是神灵。”邪眼笑了，分明带着欣赏天闲惊愕的恶意，“我们召唤弱小的神灵，企图以神域控制她，但可惜……支配者并不是神灵，神域的禁锢对她没有任何用处！” “小子，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最后一张王牌！神域无法限制她，你的那些阵法对她来说更好像不存在一样，哈哈，啊哈哈哈哈！” 邪眼的火焰疯狂抖动，把天闲的影子在沙漠上扯成一个狂乱的恶魔，天闲听着这笑声，心底渐渐生寒。 “不是神灵，那是什么东西？” 邪眼的火焰忽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丢出另一个让天闲难以置信的答案。 “是人！” “人？人类？”天闲险些跳起来！ “是的，是人类……诸神时代的人类！神灵的木偶，直接支配数目巨大的的奴隶的支配者！” 天闲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坐在那里，脑海中不断翻腾着邪眼的话。 邪眼的火焰再次波动起来，“啊——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么或许还有希望，毕竟她是同类？” “愚蠢的奢望！”邪眼疯狂大笑，“支配者并不是神灵，但也不是纯粹的人类！只是人类被灌注了神力的怪物！是神灵活祭人类制造的奴仆和玩偶！纯粹的……执行神灵意志的工具！” “哦，对的……是一具不会思考，不会犯错，也不会反抗的，活着而且强大的工具。” 邪眼说完再次放声狂笑。 天闲望向神域，在那个四方的空间内，那个女孩子似乎靠在原本作为神像的石头上睡着，又或者没有睡，只是安静的等待。 “她会把我们怎么样？” 天闲说出这句话，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当自己倾尽全力，汲取每一分血肉的力量被轻描淡写化解，甚至连化解都算不上的无视时，绝望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渺小的可以不再存在。 “她？那要取决于之前她的主人是如何命令她的！”邪眼嘿嘿的笑，“但毫无疑问，诸神世代的人类都是奴隶，她会完美的贯彻这个概念，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将重新变为奴隶被驱使，她将是唯一的支配者！” 天闲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坐的舒服些，但很快又挪回来，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僵硬。 “呵呵……小子，不安了吗？”邪眼仿佛沉浸在吮吸恐惧和彷徨快感中的魔鬼，沉声的说，“一直以来，你还没有经历过彻底的绝望，你有我的力量，有荒尘大剑的庇护，诸神如此遥远，可能永远无法触及，而现在……” 火焰咧开一个裂口，嘲笑似的对着天闲，“一切都毫无意义，恐惧、无力、挫败……什么都无法做到，什么都无法保护，小子！绝望吧！！！” 邪眼火焰疯涨，歇斯底里的怒吼，狂笑声在沙漠中回响，好似恶魔的深渊在轰鸣。 天闲静静的注视着邪眼狂舞的火焰，忽然轻轻问，“你又会怎么样？” 邪眼的火焰猛的定格了一下，“我……我不会怎么样……” “荒尘大剑已经毁了，你虽然重新寄宿回我的身体中，但也因此失去了一部分力量，你之前的努力，大多已经付之东流。” “那又怎样，我还有的是时间，我可不是区区人类，只有几十年的生命！”邪眼嘲弄着。 “支配者又是如何对待你这样可能诱惑和掠夺她努力的存在呢？” 邪眼的火焰剧烈抖动几下。 “如果我是奴隶主的话，对于偷窃和引诱我财产的家伙，当然……格杀勿论。” 邪眼再次疯狂的大笑。 天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狂舞的火焰随着笑声渐渐减弱而回落，慢慢又变回一小堆篝火。 “小子，我们都完蛋了！没有任何办法！”邪眼小声的笑着。 天闲就知道，只是这样而已…… 再次凝视神域，借着月光，天闲可以看到那个女孩安静的蹲在石头边，缩着身体，面孔埋在她高高的帽子里，似乎在睡觉。 但她绝对不需要休息…… “她为什么没有杀我？为什么没有开始奴役这个世界？”天闲轻声问。 “谁知道呢……”邪眼一副“随她去吧”的口气，“或许她在思考怎么才能尽快将她原来的主人迎接回这个世界，或许在想怎么才能尽快将这个世界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许觉得你还有用，哈哈！现在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你说她不会思考的。” “那是她的本能……就像野兽会寻找弱小的生命，撕开它们的肚皮饱餐一顿一样！” 天闲沉默了。 邪眼也沉默下来。 就算是邪眼的热量也抵御不住心头的寒冷，天闲感到沙漠的寒气正在一点一滴的侵入身体，浸透五脏六腑，让自己慢慢僵硬。 一道阴影，无声的投射到天闲脸上…… 天闲猛的一惊，抬头却发现那个原本靠在神域内石头上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正用那双仿佛无数层黑夜重叠的双目凝视着自己。 “饿了……”女孩简洁的说。 这让天闲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五分钟后，天闲如痴如醉的出现在了火叶城的城门前。 当这个女孩说要食物的时候，自己只是不经意的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世界犹如缩小了一样，所有的景物挤进了视线，一恍惚间，已经来到了火叶城前。 那神域在沙漠深处，小灰飞过去也要一个小时时间，天闲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震惊过后，天闲第一个反应就是拼死一战！ 再向前一步，就是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们，无论如何，就算粉身碎骨…… 就在天闲准备不顾一切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小女孩站在城门前，眼睛睁大，望着城门，一副失神的模样。 天闲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了明确的表情。 属于人的表情。 女孩渐渐的抬头，打量火叶城并不高大，但很美观的城门，眼中渐渐渗透出惊讶的神色。 天闲很意外，支配者是神灵的人偶，也会有感情吗？ 虽然整个人类大陆已经陷入空前的危机，但这里的人们已经生活在平静之中。 城门前的狮人和精灵守卫们发现了天闲。 “神使大人！”两个精灵女孩儿立刻小跑着凑了上来，相比起对新任女王的敬畏，精灵们对天闲倒是更亲近许多。 “呀！好漂亮的女孩子！”先上前来的精灵女孩发现新大陆般发现了站在天闲身边盛装而立的支配者。 见这两个精灵女孩直接对她靠了过来，天闲瞬间汗透衣背。 “不要过来！！” 这句吼声没能出口，天闲才动了动嘴巴，就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整个人好像石头一样，只剩下脑子还能思考。 “小妹妹，你叫什么？”两个精灵女孩的注意力全被支配者吸引了过去，一起蹲在她面前，好奇的看着她。 不得不说，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标准而言，支配者十分漂亮，奇怪而华丽的打扮，没有表情的面孔，这让她很吸引别人的注意。 见她不说话，两个精灵女孩偷笑起来，“小妹妹，你不会是使者大人的私生子吧？妈妈是谁，告诉姐姐！有好吃的哦！” 对于小孩子，如今的精灵一族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在东部王国时，日渐衰落的精灵一族已经让出生率降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城市中很难见到小孩子，经历了王城覆灭，背井离乡的命运之后，决心重振种族荣光的精灵们极度渴求新生儿，新的生命被此时的精灵一族赋予了额外的希望。 面对眼前这个景致漂亮的小女孩，两个精灵女孩喜爱无比，虽然说作为守卫这么调戏使者大人带着的女孩不大恰当，但……使者大人既然没有阻止，那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天闲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精灵女孩笑眯眯的逗弄支配者，她们完全不知道，面前的是一头随时可以扭断她们脖子的猛兽。 但支配者没有什么反应，她的眼神略显奇怪，薄薄的嘴唇微张，似乎……有些意外。 两个精灵女孩把支配者“稀罕”了个够，在她身上留下了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花环、小宝石、会呼吸的小花、发出奇怪声响的小刀等等等等稀奇古怪的小礼物，这才“嘿嘿嘿”的对天闲坏笑了几声，心满意足的跑回去站岗。 支配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了看身上几乎挂满的零碎礼物，显得有些茫然。 “进去走走。”她抬起脚步，忽然停下来。 摘下帽子，望着上面有些歪的花环，将它摆正，再把帽子戴好，走进了城门。 天闲这才感到束缚全身的力量消失了，赶紧喘了几口气，飞速跟了上去。 现在正是夜晚城市中最热闹的时候，不过由于战争的原因，很多人都已经暂时离开了，但这个沙漠边境最大的交易市场从来不缺少为了财富而不惜性命的商人和赌徒，夜色降临，商业区依旧一片灯火通明，近一半的店铺照常营业。 现在留在这里做生意的，无一不是亡命之徒，生命可以随风而去，但财富却是永恒的！ 无数粗糙的男人和豪放的女人发出的笑声贯穿整个商业区，把灯光都扭曲成一股热浪扫过整个城市，在这因为战争而陷入安静的城市中，只有这里还在载歌载舞，酒杯碰撞和喧闹的人声隔着老远就听的清清楚楚。 支配者的脚步自然而然的向商业区移动。 天闲脸颊有些抽搐，“你到底要做什么？” “饿了。”支配者简短的回答。 天闲有些不敢想象，她所说的“饥饿”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来到了商业区入口，小小的女孩儿忽然站住了，望着其中投出的灯火，和在大街上就已经灯红酒绿的人们，天闲仿佛看到了她露出笑容。 “这些……全部都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