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混乱(六)
天闲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集中在脚下的冰霜上,甚至耳朵里能听到冰霜慢慢凝结所发出的“噼啪”声。 四姑娘发现天闲脸色凝重,不动声色的靠近一切,“天小哥?” 天闲用眼神告诉四姑娘自己没事,不过脸色依旧有些沉重。 这个情况有些超出了天闲的预估,计划中只要水位上涌,那些守护兽不时露面,引起混乱就足够了,但是这寒脉的力量着实有些超乎想象。 在寒水脉中游走的时候因为有邪眼和银水精魄的双重保护,还有逆心诀可以护身,倒也不觉得那股寒意有都恐怖,而且周围都是充满地下水的洞穴,也没看到什么冰冻的迹象,但是这寒脉中的寒气渗到温暖的城市中,其中厉害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岂不是要这座城市中无数普通居民一起遭殃? 天闲飞快打量周围的血徒两下,几乎人人都已经开始发动圣痕抵抗这种寒气,这些血徒尚且如此,如今那些普通的居民恐怕已经很辛苦了。 而且预计中寒脉的水会几乎漫到城市地表来,那样的话恐怕整座城市都要被冻成冰坨。 天闲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或许会因此而冻死,就在这三两天的时间之内。 “天闲!你去阴牢所在的裂隙查看情况,立刻回报。”血宗忽然说道。 天闲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着寒脉上涨的事,四姑娘轻轻推了他一下,天闲这才回神,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抬脚就走。 “轰————” 猛的,一声巨响凭空传来。 瞬间地面一阵颤动,四周的岩壁发出沉闷的颤响,细小的石块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毫无准备的一众血徒不由惊愕的四下搜索声音的来源。但一时间没人能确定这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 这声巨响来的极其突兀,但之后就没了下文,当回声消失,那些岩壁上掉落的细小石块停止滚动后。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闲不禁皱起眉,这声音的来源或许别人很难分辨,但以天闲的敏锐五感,却还是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声音是从很厚的岩壁外处传来的,经过岩壁扩散后在整个城市轰鸣。很难听出真正的源头方向,不过这声音的源头,其实来自地上。 天闲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城市的穹顶,穹顶上的宝石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丝毫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响声似乎是由某种冲击造成的,但只是声音很响,冲击力倒是未必很强。 众人不由交头接耳,今天怪事连连,寒脉上涨的原因还不清楚,这巨响又不知道从和而来。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虽然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似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这一切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家很有默契的安静等待了一会儿,再没有任何声响后,众人的脸色才活络了一些。 天闲也不多耽误,还是准备立刻去查看寒脉的情况。 “轰——————”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这一次的响声比刚才大了好几倍,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地下城市仿佛都颤抖起,血徒们稳固自己的身体。脸色可是已经变得比刚才难看了很多倍。 单独一声巨响或许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接连传来这样的响声,这就不得不令人联想到一些极度危险的可能了。 天闲眼角抖了抖,这一次听的更清晰了。震动确实是来自上方,也就是穹顶之上,可是从穹顶到地面可基本都是厚实的岩层和土壤,根本没有寒水脉之类的存在可以引发异常响动。 而如果除去这样的自然因素,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上面有人在活动。 联想到刚刚圣灵殿的密探再次炸烂了岩壁,天闲忽然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这个巨大的封闭城市,似乎正被笼罩在某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扫了一眼就在眼前的巨大城市,好像一个早已经被钉死了的活棺材。 “血宗大人,我这就去查看寒脉的情况!” 当下天闲再不敢耽搁,拉起四姑娘带着一队士兵飞速赶往地下裂隙,期间那巨大的响声又传来了两次,每一次都把这座城市震的地动山摇。 而城市中的居民们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之前的爆炸就让很多人惶惶不安,现在的巨大响动更是让这些居民惊恐不已,天闲和四姑娘在街上飞奔,看到最多的是这些居民跪在已经结满冰霜的地面上,无助的在向某位圣灵祈祷的景象。 不少血徒也在大街上飞速穿行,他们是负责这座城市秩序的卫兵,但是在这个城市进入如此反常状态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一样心存惊恐,而他们的存在似乎也并没有对城市的秩序带来什么好处,反倒是那扭曲的面孔和满身的暴躁之气让人们更加的惊恐。 一切,似乎都乱了。 踏着一地的冰霜,天闲飞速赶到了地下裂隙的所在地,命令所有士兵在原地等候,天闲和四姑娘进入了裂隙。 这个入口处还比较宽阔的地下裂隙现在已经结满了冰霜,这些冰霜在管线暗淡的环境下和地下水脉的水一样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整个裂隙照的通亮,而那种彻骨的寒意正从裂隙 中喷薄而出。 天闲握紧四姑娘的手,邪眼的火焰力量保护她不受寒气侵袭,两人脚下不停,飞快的深入裂隙。 很快,天闲来到了地底溶洞的位置。 虽然从那个血徒口中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亲眼见到这里的情景,天闲还是十足吃了一惊。 从裂隙下来,本来有面积不小的地面,现在这片地面已经完全被淹没,溶洞岩壁下巨大的寒脉洞口也已经被淹没在水下,整个地下湖的水面上涨了起码有十几米。当初囚禁四姑娘的阴牢早已经没在水下。 最让天闲感到浑身直冒冷气的是,无数那种巨大的海参般的怪物在这片广阔的水域内翻滚,当初天闲在寒脉中只见过那么少数的一些,就算在那倒大门前遭到围攻的时候。数量似乎最多也就一二百而已,但是现在这汪洋般的水域内全是这些东西,数量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冷冽如冰的寒脉水波被这些巨大的守护兽不断掀起,在空气里释放出一片片几乎肉眼可见的寒气,显然这些东西自身的寒气远比这寒水脉的寒气要厉害的多。 忽然间。水中成群的怪物似乎受到了某种惊扰,开始骚动起来,而且很快这些怪物开始有方向性的向天闲这边聚集过来。 “天小哥!”四姑娘见状吃了一惊,一下拉住了天闲的手臂。 天闲也是眼角直抖,那些守护兽涌出水面,浑身都散发出惊人的可见寒气,它们攀上周围的岩石向这边聚集,所过之处立刻结满冰霜,而随着这些守护兽走出水面,空气里的温度紧跟着急速降低。 面对这些聚集来的守护兽。天闲抽出荒尘大剑,在身前一插,顿时一道火环从地面升起,形成一个小小的火圈将天闲和四姑娘护在当中。 天闲双手结成一个如今人类大陆已经消失不见的法印,口中开始念出艰涩难懂的音符。 那些守护兽听到天闲的声音,身体都僵了一下,立刻停在原地不再前进,连水中那些正涌出水面的守护兽也发出低低的啸声,又重新沉了回去。 天闲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完全驱使这么多守护兽,现在只能在很有限的范围内引导它们的行动。所以这次天闲格外的谨慎而且竭尽全力,无论如何天闲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计划而连累那么多人无辜送死。 这些守护兽要是随着水脉上涨而进入城市的话,那么或许这个地下城市中九成的人都将冻死。 终于,那些已经涌出水面的守护兽开始慢慢后退。重新返回水中,之留下岩壁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厚厚冰层。 天闲看着最后一只守护兽返回水中,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好在自己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些守护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天闲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沉闷厚重的声音忽然从水下传来。这声音如有魔力,所到之处所有的守护兽再次骚动起来,刚刚平静下来的水面顿时再次沸腾。 天闲暗叫一声不妙,这个声音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自己更知道它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捏紧法印,天闲全神贯注使用从金纹兽那里得来的粗浅法令安抚那些守护兽,但这次,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天闲的控制范围。 那个吼声从水底渐渐靠近水面,随之所有的守护兽都开始暴躁的游弋翻动,整个地下糊的水面掀起了一片片波涛。 硕大的黑影自湖底浮了起来。 天闲眼看着那个黑影出现,头上不由冷汗直冒。 “轰!!” 猛烈的炸裂声响中,一只巨型守护兽从水中升起了庞大到令人咋舌的身躯,巨大的触手掀起的水浪直劈向四面八方的岩壁,打了岩石轰轰作响。 “吼————” 这巨型守护兽发出了沉闷而震人心魄的鸣叫声,天闲和四姑娘首当其冲,两人简直被这吼声震的全身跟着空气猛烈颤抖,顿时都是头昏眼花,天闲的手中的法印顿时也被破掉。 随着这巨型守护兽的出现,溶洞内的温度急转直下,所有的岩壁上开始迅速凝结冰晶,天闲和四姑娘所在高处的裂隙也是如此。 而随着天闲的法印被破,那些刚刚回到水中的守护兽再一次涌出了水面,笔直的向天闲这边汇集过来。 天闲耳鸣目眩中勉强重新结好手印,正想再做一次努力,猛抬头却是吃了一惊。 那个足有几层楼高的巨型守护兽正弯曲那恐怖的庞大身躯,向这边调转过来,疑似头部的部分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这东西可是会变形的! 天闲意识到这东西下一秒钟或许就要碰到自己了。 “天小哥!我们快走!” 天闲愕然的时候,四姑娘在背后猛的一拉天闲的身体,“这些守护兽会受到天小哥的吸引,天小哥绝对不能再留在这!” 四姑娘一句话点醒了天闲。 之前这些守护兽是受到金纹兽这个创造者的绝对命令而开始向地面靠近的,从这些守护兽拼命向自己聚集来看,或许金纹兽的命令和自己有关,更甚至可能就是:“向那个叫天闲的小子靠过去”之类的命令。 而自己这种只能在微弱的程度上引导这些守护兽行动的手段是完全没办法与金纹兽的命令对抗的。 “我们走!” 抽出荒尘大剑,回身一把抱起四姑娘,天闲健步如飞,踏着裂隙上凝结的冰霜如一只灵猴飞速窜了上去。 随着那些守护兽离开水面,裂隙中的气温急速降低,岩壁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天闲一路飞奔来到地表还心有余悸,刚才要是再晚些离开,或许就要被裂隙狭窄处的冰层卡在里面了。 “轰————” 天闲还没等喘一口气,在岩石深处的某个地方再次传来了震人心魄的巨响。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街道,天闲发现城市里更加混乱了,在这里等待自己出来的血徒士兵们也是个个脸色极其不自然,显然他们也是心中没底,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当下天闲也不多想,立刻带着这队士兵迅速穿过城区去向血宗报告裂隙内的情况。现在天闲真的希望血宗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地下水脉的上涨,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不仅达到了自己预期,甚至是远远的超过了。 一路踩着地上的冰霜,天闲心中一百个念头在急速飞旋,虽然有些事按照计划进行着,可是更多的意外情况却插了进来,这样下去的话,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完全变成了未知数,现在不得不开始做一些情况发展到最坏程度的打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