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追杀(四)
背着“四根貂裘”的死士竟然是个高手,身影跟上官虎不停地交错。贸然放箭,很容易就误伤到上官虎。除此之外,更令众亲兵难受的是,那锦帽下缀着四根貂裘的敌将,居然没有影响到死士的动作。整个人仿佛没有丝毫重量般,随着身下死士的跳动而上下起伏。 “该死,你到底是谁,薛乞罗狗贼现在何处!说出来,我饶你一命!”此时此刻,上官虎也知道自己中了金蝉脱壳之计。气得两眼通红,一边挥刀朝死士身上招呼,一边追问不休。 “蠢货,换了你,会告诉敌人么?”那名死士是薛乞罗身边亲兵统领,此时冷笑着回应,因为身体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背后不停地有稻草纷纷落下。 上官虎又气又急,继续挥刀猛砍。对手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挥舞着钢刀,试图跟他以命换命。一时间,双方居然站了个难解难分。平白让更多的溃兵,从山路两侧快速逃走,未曾到羽箭的丝毫干扰。 但此人也只是接了三十几招,便被上官虎一刀砍翻。后者所使用的“蝉蜕”也现了原型,居然是一个预先做好的草人儿,穿上了薛乞罗的袍服。 “继续追!”上官虎急火攻心,挥刀将四根貂尾剁成八段儿,迈步继续沿着山路砍杀敌军。 五十多名亲兵已经跑得满头大汗,但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上官虎的命令。上官虎本人,则身先士卒,死死咬住溃兵不放,一边追赶,一边挥刀砍翻挡在自己道路上的敌人。 十几名薛延佗溃兵被他逼得狗急跳墙,呐喊着转身迎战。上官虎挥刀冲过去,狂砍乱剁,手下无一合之敌。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们也纷纷冲上,朝着周围的溃兵奋力砍杀。转眼间,又一伙溃兵就被尽数砍死,血沿着山路淌了满地。 上官虎提起大砍刀,继续追杀溃兵。在又一个险要处,他遇到了百余敌军。略一犹豫,像疯虎一样冲进了敌军队伍。 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上官虎,带着五十多名亲兵,在薛延佗溃兵群中横冲直撞。一边砍,一边大声叫喊,“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只诛首恶,投降免死!” 亲兵们跟着也叫喊了起来。后半段的四个字,来得恰是时候。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上官虎和他的一众亲兵,被堵在山路上的百余薛延佗溃兵以为隋军部队已经追了上来,彻底失去了斗志,把手中兵器一丢,纷纷跪倒在地。 “薛乞罗呢,谁看到你们小酋长薛乞罗了?”上官虎杀得兀自不过瘾,拎着血淋淋的大砍刀在投降者之间穿梭。看到衣甲稍微齐整一些的,就将横刀压在对方脖子上,大声逼问。 第一名溃兵摇头拒绝回答,被他当场抹断了咽喉。第二名和第三名已经投降的溃兵回答说不知道,也被他一刀一个处死。眼看着他又奔向了第四名倒霉蛋,已经投降的溃兵当中,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扯开嗓子,大声哭喊道:“小酋长被数百大帐兵保护着先前就冲过去了。” “该死,为什么不早说!”上官虎大骂着丢下手中的俘虏,撒腿再度冲向前方。五十多名亲兵有十多人受了伤,剩下的人也早已筋疲力竭。但是,但他们是亲兵,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彤云密布,雪花纷飞,夜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杀!”上官虎一个箭步从雪花中扑出来,挥刀剁向一名身穿皮裘的薛延佗战士头顶。 “饶命——”那名薛延佗战士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勇气转身迎战,只是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下一个瞬间,他的四根手指飞上了夜空。上官虎将钢刀压在他的头顶上,瞪圆猩红色的眼睛,面目好似凶神恶煞:“你们家小酋长呢?薛乞罗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小酋长穿着银色战甲,被他的亲兵背着,此时已经跑远了。饶,饶命!”手指被齐根切断的薛延佗战士疼得面孔扭做一团,却不敢哭。左手握着光秃秃的右手掌,结结巴巴地汇报。 “滚!”上官虎一脚将此人踹下山坡,随即继续沿着山路紧追不舍。 薛乞罗是突厥大军主帅,又是突厥第二大部落薛延佗部小酋长,若是能将此人生擒活捉,所立战功不下于万人斩首。 上官虎已经从李从睿那里打听的很清楚,眼下王君临担任张掖郡鹰扬郎将,麾下有六个果毅都尉,李从睿占一个,剩下的全是李氏门阀或者李风云的嫡系心腹,其中有两个已经被王君临所杀,剩下的三个也将以谋反罪名囚犯的身份送到京都。空出来的位置,朝廷肯定会派两三个人,空着的果毅都尉至少还有两个,他盯上了其中一个位。 可是王君临麾下能够担任果毅都尉的人不少,高台城的周虎、姜木啷、苏长青、李祥这四个最早跟着王君临的都尉,还有牛进达,以及张掖郡兵中原本不属于李氏的十多名都尉,他上官虎若是没有泼天战功,不可能坐上果毅都尉的位置。 所以,尽管跑得两腿已经发酸,尽管左右胸腔内都好像着了火似的,上官虎却始终没有停住脚步。再坚持一下,有可能就追上了。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敌军已经草木皆兵,根本没有勇气还击。敌军已经筋疲力竭,想要还击也举不起兵器。而他需要做的,只是咬着牙再沿着山路追上一段,便可以为此战赢得一个完美的结局。 “都尉大人,都尉大人,等等,等等我们!”一众亲兵气喘吁吁地赶上,跟在上官虎身后,朝着沿途遇到的溃兵乱砍。 那些溃兵们,则都好像掉了魂儿一般,分明人数足足是他们的数倍,分明所有人举起刀来就可以将他们乱刃分尸。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溃兵敢于反抗,只是用手抱着各自的脑袋,躲闪求饶,宛若一群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