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有道不同,思想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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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杀国贼,三四百号从开封来的汉子,有人熟练武艺兵刃,也有人一辈子没有拿过刀枪。有人心思坚定,一心杀贼,也有人心中紧张,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林子里的脚步,踩在落叶断枝之上,噼啪作响。 传到郑智的耳中,听得郑智眉头一皱,转头往右边的林子望去。林子里人影攒动,到得近前,更是大呼小叫不止。 “前后分开,堵住国贼退路。” “诛杀国贼!报仇雪恨。” 听得这些言语,郑智便也停了心中的猜想,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头前郑智倒是也有一些多余的担心,怕是党项人或者女真人来伏杀自己,尽管这个可能小得不能再小,但是这念头也在脑中闪过。 百十人的马队,立马紧密在了一起。杨再兴奔到头前,开口说道:“殿下打马快走!末将定然杀光这些刺客。” 郑智已然在林间闪烁的人影里估摸了一下,便也知道来人人数并不十分多,便也是摆了摆手道:“不走了,几个宵小,不需紧张。” 杨再兴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打马挡在郑智身前。 道路前后,各奔出一两百人,把这百十号铁甲阻挡在了这路中间。 头前一个年轻人双手持刀,站在人群之前,张眼不断打量着这队铁甲,便也是在确认着郑智是否真在这里。看得几番,倒是认出了郑智,立马开口大喊:“国贼郑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郑智也在前后打量着这些要杀自己的人,听得话语,微微一笑,答道:“看你本是读书人,何以也提刀要杀人了?倒是少见!” “国仇家恨,唯有手刃你这狗贼,方能坦然于天地之间,不负我龚家二十七口,不负陛下恩德。国贼纳命来!” 话语说完,那年轻人已然举刀往前奔来。便也回头大喊一句:“诸位,随我杀贼!” 三四百人,听得这一声大喊,皆是高举兵刃,往那些马上的铁甲杀去。 郑智倒是没有动,只是低头微微一怒,口中低沉自言自语一句:“这朱勔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还真有几分忠心耿耿,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郑智为何这般自言自语,便是那年轻人一句“不负陛下恩德”之语,便也证明了今日之事,那位皇帝陛下赵佶显然是脱了不干系的。既然赵佶脱不了干系,那么朱勔显然也有份参与,否则在深宫之内的赵佶如何能行事? 朱勔既然参与了,但是郑智却没有提前收到消息。那这朱勔当真就是忠心耿耿了一番,显然在背着郑智搞了小动作。 这也是郑智没有想到的,朱勔在郑智心中,显然不是这么一个生死置之度外的忠义之辈。 头前杨再兴已然长枪在手,微微打马往前,迎着那个龚姓年轻人而去。满场喊杀震天,倒是没有让这些铁甲有丝毫的紧张。 长枪已然急速而出,一个连刀都觉得有些沉重的年轻人,显然受不住这一击。 却是杨再兴身后的郑智开口喊道:“把那人放过来。” 杨再兴闻言,手臂微微一动,枪头已然变了方向,本是要透胸而过的枪忍,却是扎在了那年轻人的手臂之上,轻轻一扎,立马而回,往后面之人再捅而去。 再看那年轻人,一声惨叫,刀已掉落在地。却是依旧嘶吼着往郑智奔去,便是没有长刀,也要去杀那国仇家恨的国贼。 郑智轻夹马匹,也往前去,左右铁甲,皆是打马直奔往前,随着杨再兴往前厮杀。却是没有一人去管那奔向郑智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果然就这般简单跑到了郑智马前,却是跑到了郑智马前,又不知如何是好。那健马高大,马头比他身形都要高了许多,手中没有长刀,便是也不知如何能去杀那马上的铁甲郑智。 待得想到了办法,年轻人低头往地上去寻,寻得一个不大的石块,便想低头去捡。也顾不得右手手臂上的血流不止。 却是这年轻人还未捡起地上的石块,只觉得自己身体悬空而起,一只手臂已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拉扯而去。 年轻人手臂剧痛,一脸惊骇抬头去看,却见自己竟然被那国贼郑智单手抓住手臂提了起来。 再看一眼,那国贼郑智一手提着自己,一手持着长枪,已然连连捅破了几人的胸膛。 “放开我,狗贼,快放下我。。。”年轻人双腿凌空乱踢,口中大喊不止。 郑智哪里管他,便是手臂往下,依旧紧抓这年轻人的手臂,把这年轻人拖在了马下。 三四百号拼凑起来的所谓死士,在这些厚重铁甲面前,实在显得有些可笑,即便其中也有少数武艺在身的汉子,却也没有丝毫意义。 杨再兴一人在前,一杆长枪,便也无人能挡,似乎这几百人,不是杨再兴一个人的对手一般。 这些死士脑中以命相搏,誓杀国贼的场面。此时看起来何其可笑,百十号铁甲,犹如山岳一般,连撼动都难。想要以命换命,却是连资格都没有。 前仆后继的送命精神,倒是让郑智微微有些动容。此时的大宋朝,似乎就缺了这种赴死之心。当真显得有些难能可贵。何况这些人大多都是操着一口开封汴梁的口音,便是更加难能可贵。看得郑智都微微有些欣慰。 便是稍稍有些欣慰的郑智,也不由自主把那手中的年轻人提高了一些,不想着这有勇气赴死的年轻文人被拖在地上被马蹄踩踏而死。 见多了那般一触即溃的东京禁军,这些大多还不知如何用兵刃杀人的汉子,当真也能称上一声“好汉”! 一场闹剧,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绝大多数人死而不退,也有少数人胆寒之下,没入丛林之中,奔逃而去。 国仇家恨,当真能激起赴死勇气。 牛大已然接过了郑智手中的长枪,那年轻人也被郑智扔在了马前。 年轻人环视四周,皆是杀人不眨眼的铁甲,又看了看头前正在从马背而下的郑智,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今日这杀贼之事,已然成空。 甚至也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别说这百十号铁甲。便是十来号铁甲,今日自己这几百人似乎也截杀不得那国贼郑智。那郑智若是打马冲杀要逃,有这些勇武军汉护卫,如何拦得住。 连带着那些东京里吩咐自己来做这件事情的人,那皇帝陛下,那门下朱侍郎,也是显得幼稚无比。满地的赴死之人的尸首,毫无意义。 年轻人不再徒劳,看着慢步走近自己的郑智,微微闭上双眼。 死吧,死兴许也是解脱,一家老小,唯留自己一人。苟活于世,十年寒窗可笑可叹。刀枪在手,却是拿都拿不稳!仇人当面,杀之不得,苟活人间,又还有什么意义。 “你姓龚,你祖父虽不过五品,却是也能为国尽忠,只身阻挡大军入城,当面喝骂于某,死于皇城之外,一家老小皆亡于铁甲利刃之下。唯独走脱了你一人藏身于百万人中。你没有一人苟活远走,而是来此报仇雪恨,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该,也没有给你那祖父丢脸,有你祖父之风范。” 年轻人听得这一番言语,微微睁眼,看着眼前这个国贼郑智。有些诧异,诧异这国贼为何讲出这般一番话语。 却看郑智面色之上微微有些动容之色,慢慢取下头上的铁盔,开口再道:“东京城内,达官显贵几万之数,及得上你龚家的,屈指可数。奈何天下大势之下,枉死你一门忠烈。不论这个国家将来会走向何方,龚氏一门当也在往后编纂的《宋史》之中留下几行忠心文字。” 年轻人早已泪流满面,并非感动于当面这个大仇人。而是感动于自己祖父那般的气节,感动于祖父的气节不是市井所言的那般只是不知死活老糊涂。听得那青史留名的忠心之语,心中莫名有几分触动。 心如死灰的年轻人终于开了口:“你既知何为忠义?为何要行这大逆不道之事?致使同胞操戈,家国动荡?我一门死绝,与这天下动荡相比算不得什么。却是你这国贼狼子野心,此时反倒来与我说这些话语,何其可恶,何其虚伪!” 年轻人寒窗十几载,提刀要杀人。终究还是一个文人性子,说出的话语,依旧是文人心思。说这一番,兴许下意识了还有几分要以理服人的念想。 郑智摇了摇头,只道:“错不在某,虚伪也不在某。就如你自己,今日才知晓有些事情非读书讲理能解决的,终究还是要提刀杀人方能解决。东京诸公于朝堂之上,或者陛下于龙椅之前,便是没有一个人明白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年轻人状若癫狂,泪流满面,伸手指着郑智,开口大骂:“我不懂得你口中这些狗屁,我便只懂得这家国天下,为人臣子,必然要忠心为国,不该大逆不道。” 郑智还是摇头,有些话语,郑智当真想与这天下文人去说,就如今日与这年轻人说一般。奈何,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其中道理,如李纲那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倒是能明白知晓。话语所言,说得再多,也不过都是对牛弹琴。 “罢了罢了,国家兴亡,民族兴亡。实非言语所能解决的事情。忠心为国不错,这一点你龚氏一门做得对,千年万年之后,也当如此。奈何时代有别,风云已变,腐朽便要重生,否则便是坐以待毙。想来你也不会认同这些。你走吧!某与你们这些士人,在这个时代之中,矛盾是不可调和了,以后也当不再说今日这些没有用的话语了。”郑智自顾自长吁短叹,与天下文人坦诚交流的最后一点念想,便也随之彻底消散了去。 旧文人、旧世界当彻底被打破,新的文人、新的世界,将带领这个几千年的国家继续往前,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 “我不走,不诛杀你这国贼,天下之大,何以安身!今日我与你这国贼,一定要有一人死在此处。”年轻人当真疯癫了一般,虽然知道与郑智动手拼命是徒劳,却是忽然张开手拦住了郑智。 郑智已然转头上马,口中低沉说道:“龚氏唯留你一人,回去传宗接代吧,想你也读了不少诗书,随便做些什么,养一家老小也是不再话下的。” 那年轻人更是上前几步,拦在了郑智马匹之下,挡住郑智马匹的去路。 郑智与牛大挥了挥手。微微催动马匹往前。 牛大下马奔来,双手一捞,便把那年轻人扛到了肩头之上。不论那年轻人如何挣扎,也挣不脱这一双手臂。 郑智已然打马而去,越过一地的尸首,直奔讲武学堂。 牛大把那年轻人直接扔到道路边上,口中还说道:“殿下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走,不走便是真的灭门了。何必呢?回家娶上一房妻室,生几个娃儿,好好活着不好吗?老子在边疆拼死杀敌,不过也是为了护得你们能好好活着。你却是有活路还矫情。” 牛大一边说,一边伸手挡着这个还想往前去挡马匹的汉子。挡得几番,也是心烦了一些,待得马队都走过了,便是一脚踹起,把这年轻人踹出几步之外,跌坐在地。 牛大便也起身奔向自己的马,上马往前追去。 再看那年轻人,瘫坐在地,哭嚎不止,面对这满地尸首,哭得伤心欲绝,哭得久久不停。 良久良久,从林子里奔出几人,正是之前跑到林子里逃得一命的汉子,见得无人来追杀,听得身后那些厮杀的哀嚎,停了脚步,蹑手蹑脚回头来看。 头前发生的事情便也大多看在眼里。待得那些铁甲走后,又等得许久,才出得林子。架着年轻人飞奔而走。 回到开封,回到汴梁,兴许能好好活下这条命。如此诛杀国贼,实在可笑幼稚。有人慢慢也想得通一些,有人过得几年兴许也能想通。有些人如何也想不通,却是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