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四章 卑鄙而狡猾
而另一边。 面对手持【痛苦】与【杀戮】冲来的鬼神，喀俄涅几乎疯狂，操纵之前已经朝着四面八方散去的【凛冬】冲刷而去！ “【杀戮】固然可怕。” “说到底，也才十五滴！” 喀俄涅双眼决然，那冰晶在面庞上一路蔓延，她的鼻子化作冰晶，在风雪中飘荡的洁白长发也化作晶莹剔透的冰晶。 但她却浑然不顾几乎被【凛冬】完全同化的痛苦。 【凛冬】的反噬，已经不是她所在乎的了！ 只要能冻结这修罗神…… “冻结！” 喀俄涅在心中疯狂怒吼， 而另一边，杀戮欲望占据了理智的林凡也不好过。 虽然【痛苦】与【杀戮】都是比【凛冬】更加强悍的规则。 尤其是【杀戮】，那是让宙斯都头皮发麻的规则，那是足以杀戮一切的规则！ 但说到底，【凛冬】与【杀戮】，与【痛苦】，本质上都是规则。 并不像是神力与规则那般天差地别，完全无法抹除差距。 所掌握【规则】的多少，依旧可以抹平强弱上的差距。 而如今，林凡所掌握的【杀戮】，只有十五滴。 【痛苦】也只剩下十二滴，因为之前林凡在自己身上动用了全部的【痛苦】，虽然带给自己的痛苦可以再次凝聚出【痛苦】，但还是需要时间。 而喀俄涅的【凛冬】，来自于元素瑰宝，位格宛若该隐手中那铸就了天地间第一场杀戮的兵之祖器！ 里面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凛冬】！ 就算以喀俄涅的性命为代价，也完全无法完全释放，但只是数量上，依旧是碾压！ “轰！” 千丝万缕的【凛冬】吹拂在这持刀的鬼神身上，这鬼神挥舞【杀戮】与【痛苦】，以【杀戮】切割【凛冬】，以【痛苦】逼退寒气！ 但随着不断靠近喀俄涅，随着不断靠近那元素瑰宝，这只鬼神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身躯也渐渐结起冰晶！ 这一刻，他仿佛是顶着全天下所有的冰雪前行，仿佛无数冰山与雪花砸来，仿佛孤身过无边雪原，身前身后空无一人！ 但那脚步却似乎永远不会停下，那猩红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唯有杀戮，死死盯着喀俄涅。 “杀……” 寒风中，鬼神在喘息。 这一刻，两人就是在比拼谁能坚持到最后！ 是喀俄涅在【杀戮】与【痛苦】加身之前冻结这只鬼神，还是这只鬼神在彻底冻结之前将【杀戮】与【痛苦】加之喀俄涅身上！ “这疯子！” 看着那持刀走来的身影，喀俄涅眼神涌出无比的惊恐。 那身影，砍碎【凛冬】，硬抗风雪！ 自己明明以性命为代价释放的【凛冬】，竟是都无法冻结他！ 那狰狞鬼神仿佛永远不会被阻拦。 明明只是十二阶！ 这一刻，在喀俄涅的视线中，这硬抗滚滚【凛冬】走来的狰狞的鬼神，与一道身影缓缓重合。 那是令所有神明都惊惧的身影。 那是不可阻挡的身影。 该隐！ 据说，那该隐也曾手持【第一刃】，一步步走向那神明都不敢直视的创世神！ 而就在喀俄涅惊惧的注视下，那鬼神已经硬抗【凛冬】冲刷，一步步走到喀俄涅身前百米。 喀俄涅心里忽然有一种被张开獠牙的巨兽盯上的感觉。 “吼！” 滚滚【凛冬】中，那鬼神迎着寒风仰天嘶吼，已经被冻僵的胳膊举着双刀高高举起！ 天丛血红，十拳漆黑！ 那漆黑与血红，分割了凛冽冰雪，分割了洁白，分割了天地！ 猩红的修罗神力冲天而起，冰雪化作鲜红！ 【修罗禁术·一刀修罗】！ “轰！！” 双刀交叉。 自上而下！ 裹挟两种规则，劈碎【凛冬】，朝着喀俄涅轰然落下！ 喀俄涅的整个头颅也瞬间全部化作冰雕，仅剩的凛冽双眸爆发出决然与杀意！ 至此，喀俄涅全部化作冰雕！ 只剩最后一缕神魂即将沉沦于【凛冬】之中！ “嗡！！！” 冰晶项链猛然震动！ “轰！” 滚滚【凛冬】冲刷而去！ 刀刃落下，一路劈碎凛冬。 但下一刻。 “咔！” 那裹挟两种规则的刀刃猛地停顿在空中，悬停于距离喀俄涅身前只有三米的距离。 漆黑与鲜红的两种规则在【凛冬】的寒风中缓缓冻结，消散于冰冷之中。 “呼。” 喀俄涅仅剩的双眸满是庆幸。 自己险些死在这修罗神的手里！ 当然，喀俄涅是不怕死的，事到如今，她仅剩神魂，注定要被【凛冬】同化。 喀俄涅怕的是，自己无法冻结这修罗神，那么这修罗神杀了自己之后，那些追随自己的凛冬之神们也难逃修罗屠刀。 好在最后一刻，自己还是冻结了这个修罗。 “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你可以自傲了。”喀俄涅目光复杂的看了这修罗神一眼，心中竟然有丝丝敬佩。 这修罗神，才十二阶！ 而且看年龄才二十多岁！ 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刚刚追随宙斯，杀一个泰坦都要紧张好久，甚至战斗的时候都不太敢冲在前面。 而这修罗神，竟是逼得自己这位凛冬主神走投无路！ 若不是自己以性命相拼，若不是这修罗神还未成长起来，但凡再给他一段时间，自己怕是都要死在这修罗刀下！ 甚至这修罗神的险恶也是前所未有，将自己削弱至十二阶也就罢了，他竟还装作诺斯，将凛冬神殿引到如今境地，甚至连宙斯都被他利用！ 诺斯……她可是一度将其视作凛冬神殿的希望啊！ 想到这里，喀俄涅心中愤恨，之前倒卷而来的【凛冬】再次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在这最后的时间，神魂即将沉沦于【凛冬】的她要让这整个位面，给自己陪葬！ 她要让这修罗与这个位面一同被永恒的冻结，让此方天地充斥永不融化的【凛冬】！ 而就在下一刻。 “骗你的，其实我在这儿。” 一道声音在喀俄涅身后响起，突兀的在这寂静的绝对零度中响起。 “叮！” 一柄漆黑的刀刃，点在寒冰的身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喀俄涅全身忽然无比痛苦，仅剩的双眸中森然散去，只剩下痛苦。 痛！ 很痛！ 这是……【痛苦】！ “你最好不要乱动。我帮你冷静一下。” 无需转身看去，喀俄涅能感受到，一滴滴漆黑的痛苦落在自己的后颈，融入自己已经化作冰雕的身躯！ 那恐怖的痛苦几乎让喀俄涅的理智崩溃，要不是身躯碎裂，她几乎要惨叫出声！ 在这剧烈的【痛苦】干扰下，喀俄涅几乎失去了对【凛冬】的操控权，原本朝着四面扩散的【凛冬】失去引导，滚滚【凛冬】瞬间静止。 但此时喀俄涅却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被【痛苦】几乎崩溃意识的她，所仅剩不多的意识中只有三个字在回荡。 “不可能！” 不可能！ 这被杀戮欲望支配了意识的修罗，已经被【凛冬】冻结了身躯！ 那冻结的身躯就在自己眼前！ 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喀俄涅不敢置信的用仅剩的双眸盯着面前那被【凛冬】冻结的持刀修罗，随后，化作冰雕的身躯缓缓转身。 只见。 那修罗神站在自己面前，手持双刀，漆黑猩红。 不。 那不是修罗神。 真正的修罗神，早已被【凛冬】冻结，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修罗神……是修罗神的灵魂！ 这狰狞的鬼神与那被冻结的鬼神一模一样，却通体虚幻，手持两把虚幻的修罗刀，一把猩红，一把漆黑。 这是他的灵魂！ 而此时，那漆黑的充满【痛苦】的刀刃点在喀俄涅的冰冷身躯上，让喀俄涅饱受痛苦，无法操纵【凛冬】。 而那猩红杀戮的刀刃，这悬在喀俄涅的脖子上方，那猩红的【杀戮】如鲜血流动，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迫不及待的扑腾，时刻都要斩落脖颈，收割灵魂。 喀俄涅双眼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不知道修罗神是玩弄灵魂的神职么？”林凡轻声道：“灵魂出窍，不是难事。” 修罗禁术·修罗引！ 当初林凡追杀灵魂遁入原初水滴的波塞冬的时候，就曾使用过这个禁术，灵魂脱离肉身，追进原初水滴。 而林凡这次，不过是在身躯即将冻结的刹那，再次使用修罗引。 作为一殿主神，围杀过的历代阿修罗也不知多少了，喀俄涅自然知道修罗神的手段，也知道“修罗引”！ 但她眼神依旧满是不敢置信！ 修罗引，的确能将灵魂脱离肉身。 她也的确知道这一点。 可问题是，当时的林凡已经被【杀戮】占据理智，被杀戮欲望驱使，根本不可能释放神术！ 修罗，永远是鬼神的傀儡！ 哪怕该隐动用【第一刃】，动用【杀戮】的时候，都会被那来自鬼神的杀戮欲望占据理智，成为一个永远不会疲惫，永远不会击倒，也完全毫无理智的疯子！ 那是一个格外疯狂，格外可怕的状态，就连该隐都无法停下自己，只能遵循本能的杀戮下去！ 【杀戮】固然强大，甚至连宙斯的【毁灭】都甘拜下风。 但正因太过强大。 所以哪怕连铸就了【杀戮】的万恶之始、每一滴血都流淌着【杀戮】的该隐都无法驾驭这种力量，沦为【杀戮】的傀儡。 这也是为何修罗神成为神界联手诛杀的公敌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修罗神的成长需要吞噬灵魂，更因为修罗神天生就被杀戮欲望驱使！ 喀俄涅围杀过的历代修罗神，动用【杀戮】之后固然可怕，但却再也没有一个能维持理智，完全沦为杀戮一切的疯子。 没有理智，怎么会释放神术？ 何况还是灵魂出窍的修罗禁术！这可是关乎灵魂的精妙神术！ 就好比一个人喝酒喝的亲妈都不认识了，结果随手解出两道高数题，这完全不可能啊！ 忽然，喀俄涅猛的顿住，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修罗神的双眼不在猩红，表情也不再疯狂。 那一双眼眸，依旧浑白，冷漠而理智。 之前那疯狂的血红，不知何时已经从双眸中退去。这只修罗安静的站在那里，平静至极。 甚至不像是修罗神。 “呵呵，发现了？”那狰狞的鬼神呵呵笑道：“我不装作之前那样，你怎么会相信我要和你血拼，怎么会决然的将全身化作冰雕？” 喀俄涅的双眸眼神凝固。 装的？ 之前那被杀戮欲望驱使的疯狂模样，是装出来的？ 不对！ 他的确动用了杀戮！ 怎么可能不承受【杀戮】的反噬，不被【杀戮】驱使！ 难道…… 喀俄涅眼中涌出无比的震惊！ “我，驾驭了杀戮。”林凡轻声道。 仿佛佐证这句话一般，那刀刃上的猩红流淌的【杀戮】像是忍受不住近在咫尺的喀俄涅的诱惑，忽然化作一道血色刀光，掠向喀俄涅的脖颈！ 但下一刻。 “不许杀她。”林凡平静道。 “嗡！” 那纯粹的【杀戮】竟是凝固在空中，仿佛得到了不容违逆的无上命令，哪怕已经触及喀俄涅的脖颈也不再前进一寸！ 喀俄涅甚至能感受到，那【杀戮】撕扯自己皮肤，仿佛要吞噬掉自己生命与灵魂的饥饿和渴望！ 只要再前进一寸，喀俄涅就会沦为【杀戮】的养料！ 但在这修罗神的淡淡话语下，那【杀戮】竟是不敢再前进一寸，甚至不敢试图反抗！ 那可是【杀戮】！ 驾驭鬼神，渴望吞噬灵魂的【杀戮】！ 更让喀俄涅不敢置信的是。 “主人的命令，不容违背。” 【杀戮】化作的猩红刀光中传出一道女子的声音，乖巧悦耳，甚至还带着一丝遗憾和不舍。 就好像偷吃零食被家长发现训斥的小女孩，虽然还想偷吃，但还是不得不放下零食。 在喀俄涅的惊恐注视下，那【杀戮】化作的猩红刀光竟是顺从的离开自己的脖颈，再次回归修罗手中的刀刃上。 这完全违背了【杀戮】的本能！ 一时间，喀俄涅大脑一片空白，仅剩的双眸流淌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股恐惧，超越了她面对宙斯，甚至面对那位万恶之始的恐惧！ 他在，驾驭杀戮？ 本该被杀戮驱使的修罗神，驾驭了杀戮？ 他成了鬼神的主人！驾驭住了那强大到连该隐都无法驾驭的【杀戮】！ 这…… 这意味着什么？ 一尊掌握【杀戮】，驾驭【杀戮】，却能保持理智的阿修罗？ 在某方面上看，这家伙甚至超越了诸神畏惧、掌握【第一刃】的万恶之始！ 喀俄涅感到无比的畏惧，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自己进入这个位面的第一步，就是错误的！ 可是……喀俄涅还是无法理解，这怎么可能！ 【杀戮】何等强大，何等难以驾驭！ 鬼神那吞噬灵魂的贪婪本性，怎么会认修罗为主，尊奉修罗的命令！ 鬼神明明是修罗的主人啊！ 修罗明明是鬼神的傀儡啊！ 这修罗神怎么会成为鬼神的主人！ 这完全是倒反天罡！ 相当于她喀俄涅成了宙斯的主人，这不是扯淡吗！ 喀俄涅死死盯着林凡，林凡仿佛知道喀俄涅在想什么，淡淡道：“我有一个让鬼神都要折服的，伟大的思想。更有无数人作为我人性的锚点。” “那股思想，让我镇压鬼神，驾驭【杀戮】、” “那些人性的锚点，在杀戮的欲望中锚住了我的人性，让我不会成为一个疯子。” 思想？ 喀俄涅一时间呆愣。 思想？ 神界也有思想啊！ 而且神界的思想种类很多，繁华鼎盛！ 至于什么人性的锚点，喀俄涅完全无法理解。就如她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思想能驾驭住【杀戮】！ “你不会懂的。”林凡笑了笑，“那思想，来自于痛苦。” “痛苦，会铸就伟大的思想。” “神，天生强大，凌驾诸天，凌驾于万物之上，施加痛苦于万族，却从未亲自感受过痛苦。” “你们太强了，强大到不会痛苦。” “你们不会知道真正的痛苦到底是什么样，也不会知道那痛苦中孕育的思想到底有多么强大。” “而我们，知道。” 林凡看向远处的土地。 那一片土地，饱经痛苦。 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也从痛苦中走来。 但痛苦没能击败他们。 却孕育了一个伟大的思想，独属于这片土地的思想。 那是人类最强大的武器，比刀剑，比枪炮更加强大。 而那些经历痛苦的人们，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怀着无比的希望，报团取暖，血脉相连，全力以赴。 他们是林凡人性的锚点。 林凡保护他们，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的人性。 喀俄涅不解的看着林凡，顺着林凡的视线，她看到了冻结的星夜，看到了熊熊烈火，看到了屹立于冰雪的巍峨长城，以及那长城上怒吼厮杀的战士。 以及一面面在冰雪中，在火光中飘扬的红色的旗帜。 但她还是不理解。 忽然，喀俄涅再次一愣，目光愈发震撼。 她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修罗神就算驾驭了【杀戮】，就算能在动用【杀戮】的同时使用神术，也绝对不敢随意使用修罗引！ 灵魂何等脆弱！ 肉身是灵魂坚固的容器。 没有肉身，随意一击便会被重创灵魂！除非对手同样也只剩下灵魂！ 如果对手还有肉身，那灵魂离体的修罗神反而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而如今，自己只剩下神魂还未被冻结，这修罗神这才使用修罗引！ 也就是说……这修罗神之前那般拼命，实则就是为了逼迫自己的身躯成为冰雕！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正面斩杀自己！ 自己自以为拼死一战的战斗，其实从未脱离这个修罗神的掌控，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节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从一开始就算计到了如今这个场面！ “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喀俄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林凡，以寒风的呼啸代替自己的声音。 林凡点点头：“嗯。” “毕竟，你是凛冬主神，掌握【凛冬】。” “规则领域，我绝对无法和你匹敌，哪怕我掌握两种。但还是太弱小。” “除非……把你引到我擅长的领域。” 一时间，听着这个修罗神平静的回答，面对这个冷静至极的修罗神，喀俄涅心中升起无比的绝望，这家伙到底是哪冒出来的，竟然如此卑鄙无耻，险恶狡猾！ 戏耍宙斯，戏耍神界，戏耍自己。 以诺斯的身份利用宙斯，一手将凛冬神殿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引领进这个位面。 甚至在战斗中，都依旧在戏耍自己。一次次削弱自己，让战斗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 就连自己以无上决心，忍受【凛冬】反噬，甘愿身躯同化、赴死一般的主动释放【凛冬】，事实上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一连串布局，让她都怀疑这是不是洛基的徒弟了！怕是洛基都没这么险恶！ 这只修罗神，卑鄙而狡猾，就好像是一个自己永远都无法击败的恶魔，光是回头想想，就让喀俄涅心生绝望。 明明自己已经足够谨慎！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少废话，杀了我吧！”喀俄涅眼神决然。 kbqhbx17kxsbiquza 520xswheiyanwubiquqiyqxs.org xiaoshuo180bookso.org7tzwsmx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