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举头三尺有神明

    普通人关注的恐怕只有气势恢宏的赛场，热血澎湃的比赛。

    就像只有真球迷，才能从看似枯燥乏味的拉锯战里看出惊悚的过山车心情。

    白浩南现在已经会从这样平淡无奇的官方态度看到背后的博弈。

    所有与会者都没提过足管部门，就像这只是个寻常到随处可见的体育项目，重点是青少儿训练，而不是足球两个字，这里培养的是青少儿足球训练的教员，这事儿交给教育部来发声不是理所当然么！

    名正言顺的就把这事情给架空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马儿他们会合上，白浩南特别咨询了下蓉都足管部门的青训处马处长，马儿也立刻打电话回去让自己的下属查了查文件，果然发现当初那份关于足球进校园的文件，是教育部门下发，然后抄送给足管部门的！

    当时他根本就没主意到这个细节，现在白浩南一提，就发现其中的玄机了。

    也就是说这种努力其实一直在做，上次就想从校园足球入手解决青训问题，绕开了足管部门，直接把整个事情交给教育部门来干，可最后这事儿还是避不开足管部门，因为就凭中小学校的体育老师能搞足球青训？

    这种事情在日本是成功了的，很多日本孩子的足球启蒙都是中小学体育老师，可人家那是从一战以前就建立起来的教育体系，更是在二战后一马平川的飞速发展，开着超跑一样冲进发达国家教育水平的。

    我们直到改革开放以后，甚至是二十一世纪以后，才慢慢有了资金推动，况且中国这么大，光是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搞了几十年还没完全搞定，期望所有中小学体育老师能具备青训足球教练的水平？

    那也太强人所难了，可以说那些举着足球跳操的匪夷所思举动，大多都是教育系统外行搞出来的破事儿，一心想着迎合政策却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干的体育老师们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这口锅还真不能扣在足管部门头上，再差的足球从业人员，也知道足球是用脚踢的，所以校园足球最后还是得跟足管部门合作。

    绕了个大圈子还是回到起点。

    说起来这场战役是失败了。

    但白浩南这次的事情显然又提供了新战役的弹药。

    由专业的足球培训集团来配合教育部门完成工作！

    这次终于能够完全绕开足管部门整个体系！

    马儿看着自己手机上刚刚拍摄传递过来的校园足球红头文件，他也算是混了段时间体制，咂摸出来味道：“你这是……上头有人在配合？”

    白浩南高深莫测：“对！老子上头有人……”

    马儿欢天喜地的一把揪了他的头就夹在胳肢窝下固定住，使劲乱揉他的头发：“我倒要看看这上头有谁！”

    李琳早上才打理的头发，下意识的想制止，可伸手只剩下笑。

    吉敏和王昕彤欢喜极了，乐不可支的想参与，但还是有师徒关系怕被雷劈，眼巴巴的看李琳。

    李琳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他喜欢皮，你们都喜欢皮，看我做什么……”

    连带马儿看她都觉得亲切：“他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偷偷摸摸去见的人？”

    李琳还真是一直跟白浩南在一起，想起来更笑：“好多粉丝见他吧，我们昨天晚上到外面吃饭，好多人挤着过来找他合影……”比手划脚的描述了那种盛大场面。

    吉敏和王昕彤啧啧羡慕，猜测自己还是没有狗头这么红。

    白浩南挣扎着勉强：“会的，会有这天的，你们总有天能达到我这个高度！”

    两名年轻球员嘻嘻哈哈的又去吹捧马儿：“还是马指导更有名，我们今天去开会，人人都要找马指导握手合影，好多足球圈的大佬！”

    马儿傲然的谦虚：“哼，还是没他这么不要脸，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喜欢他！”

    说了才觉得有点不妥，连忙给李琳解释：“我不是说你啊。”

    一直捂了嘴在咯咯咯笑的李琳还茫然。

    不过是真的快活，跟白浩南还有他这些朋友在一起，就是快活。

    下午她代表白浩南去送于嘉理的时候，于老板都看出来了：“真不跟我回桂西接孩子？”

    李琳醉心工作了：“就这几天他还要持续去机关开会，等他们去打客场，我再去桂西接孩子，然后回江州会合。”

    于嘉理提醒：“那网红小姑娘没事儿注意着点，她可不像你这么瓷笨，手段花样多着呢，别过段时间又有谁来说什么大着肚子要生孩子，烦！”

    李琳的表情是热烈八卦又狠狠点头的那种，不脸红了。

    果然，接下来两三天，白浩南和李琳频繁出入各种部委机关，参加别人召开的教育系统体育青训资格考核标准的各种评审会、研讨会。

    这种会议，白浩南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阐述为什么要在青训上下功夫，而不是为了让底子薄的国内足球联赛迅速崛起，花很多冤枉钱去引进大牌。

    刘浪给他总结的词儿就是饮鸩止渴的慢性自杀，白浩南深以为然。

    结果人家问都不问这个，所有的会议立场都是先建立在青训必须搞这个前提之上，去了两回白浩南也感觉出来，看来这就是之前的校园足球项目，已经打下了前期基础。

    所以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没有之前的铺垫，这次的青训教练资格考核也没那么容易被接受。

    只是之前校园足球推广得太跌跌撞撞，就连宗明足球训练营在江州、蓉都等地跟中小学联动的成功经验，都显得非常渺小。

    几个地方几十几百个学生的校园业绩，放到全国两万多对口学校一千二百万所谓的足球学生数量里简直不值一提，哪怕据说教育部门财政投入了好几亿，各地院校投入超过上百亿！

    还是没什么成果，起码现在看不到成果。

    白浩南只能腹诽，特么这些钱难道都花在那种足球操，或者跟自己上次随宁老看见的那种运动会上了？

    反正他看那些数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水分巨大的，就凭他有六个儿子要在今年上小学，他也好歹只到现在的小学足球什么样儿！

    其实这也是各位官员们都比较苦恼的问题，足球进校园或者说青训这种东西，真不是一两年三四年就能看到成绩的。

    可他们很多人的任期就那么长，无法在他们任期内体现出业绩的东西，谁会真心去推动？

    哪怕白浩南都提出来，全国一百多所两百所足球培训营，今年希望能更加深入的展开进校园活动，也只是嗯嗯嗯的官方回应好，看不到多热烈的积极性。

    算来算去可能唯一拿得出手的结果，就是连续两年搞得越来越红火的全国小学生足球大赛，可能这才是教育部门愿意引入宗明足球培训集团来做试点的最大原因。

    毕竟立意那么好，意义那么重大的校园足球，教育部门搞成了足球操，足管部门依旧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圈养捣鼓，根本看不到有益的变化。

    白浩南这一系才是能够带来改变的鲶鱼。

    连鲶鱼这个词儿，都是白浩南在会议上听说的。

    所以接连开了几天会，下午散会以后赶着前往训练营跟晚间训练课的球队会合，李琳终于收起厚厚一叠各种记录、文件小声：“他们都好尊重我们，我们……真的上头有人？”

    她多少还是跟了于嘉理那几年，对于官商互动见得很多了，不至于把这句话理解错。

    白浩南本来想开玩笑，那可不是尊重的我们，可看看李琳的表情，还是坐正点认真回答：“头上总有老天爷在看着吧，有些事情做得正确，做得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走，那就慢慢的会有很多人支持，这就跟于儿莎莎她们做生意一样的，只要上了正轨，大方向是对的，总会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这才是上头最大的人。”

    李琳专注的侧耳倾听，还随手在记事本上写了，也不知道理解成什么样。

    不过等到了培训营就热闹了，马儿他们也在开各种会议，完了以后往往都选择过来跟球队一起吃晚饭，也就张锐喜欢抓住机会八方联络关系请客吃饭，可他一个省二级城市的教育集团董事长，在京城太不起眼了，人家还不稀得违反纪律，也不差那口饭是不是，努力两天都只能请到些不痛不痒的人，吃顿不痛不痒的晚宴，反倒是瞄着彤彤她们的有色眼光不少，所以这种饭局现在连彤彤她们都不愿意去，宁愿在培训营食堂一起吃营养餐。

    彤彤果然机灵，提前就把两人的吃喝准备上了，还热情的帮李琳接过文件夹什么的，甚至连热毛巾都备上了，不过白浩南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品都不品的随手抓过在脸上乱抹一气丢桌上，找马儿粗枝大叶的打听消息：“代表团都回来了么？”

    他这接连到政府机关开会几天，还是有点憋着了，运动员之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动不动就骂娘的气氛多么舒服啊，开会拘束得要命。

    马儿就比他还沉稳得多：“昨天差不多都回来，明天应该会举行庆功大会，毕竟好多队伍还得从平京解散回家呢。”

    曼巴看眼忙碌的彤彤，接上话参与：“我们这边听说就是明天下午……”

    白浩南跟马儿又是相视一笑，曼巴和彤彤跟着张锐去的都是教育系统啊，这个大运会也是正好架在教育部门和体委之间的特殊运动会，看起来教育部门更偏重能拿主意些。

    也对，跟教育部门比，体育部门的地位还是要差点，足管部门就更不是根葱。

    白浩南就跟马儿开始准备召集全队明天去参加这个庆功大会了，王昕彤赶紧兴高采烈的给华成他们打电话，结果栗征他们干脆都在平京大学生队那边呢，这几个家伙现在在别人的俱乐部都呆不住，好像有吸铁石一般，就是扎堆儿的和集训队的大部分人待在一起，当然宁老也比较纵容欢迎他们。

    换做别的俱乐部，谁特么喜欢一群别家的球员成天在自己训练场上游荡啊。

    白浩南忍了又忍，才能不把所有家伙都叫过来一起出去嗨！

    他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些年轻又热情的家伙，巴不得把自己那些破事儿弯路一股脑的都塞给他们。

    结果第二天一早，马儿作为领队得到通知下午正式参加世运会全国代表团庆功大会的时候，白浩南接到的电话是他要作为领导在庆功大会上讲话！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白浩南，问了收到正式通知的李琳才知道，世运会是属于国际青年联合会举办的大赛，他不是团中央委员嘛，同时团中央也是国内青联会的核心存在，青联会的大部分人都只能算外围组织，得仰望核心呢。

    啧啧，白核心这身份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