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 前尘往事
张还生从小便被人虏到海外孤岛中的邪教长大,也没见人主持过公平。 最后还是他自己凭着偶然捡到的上古大德遗骨,智慧大开才最终冒着生命危险巧施妙计,改变了命运,硬生生闯出了条生路,因此对于人世间的贵贱规矩,国法王命,一直都不太在意。 可是无论多么洒脱,张还生毕竟是炎黄血脉,对于先辈中那些德性超然的贤者,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敬意,不敢轻易玷污的。 因此听到杨沫的话,他眼睛一下瞪大,连连摆手道:“我的命格找过会龟卜的高人算过,体无一根贵骨,命带几分财气。 大人口中说的那张氏一门事迹,节烈可谓震古烁今,实在不像是我的祖先能做出来…” “尊驾休得胡言,”听到张还生说出这种话来,杨沫双眉一竖,怒声说道:“你自幼流落民间,连一颗激发血脉中天命之力的丸药都没吃过,更不可能有修士为你行那洗髓淬血之法,却觉悟了春芒君的御风之力,这便铁板钉钉证明,必然是张氏嫡系血脉无疑。 否则的话,天下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偏偏你的年纪、遭遇、身上暗藏的玉饰、觉醒的天命之力都与那张氏遗孤契合。 你白龙鱼服之时,信口胡言没得所谓,可一旦认祖归宗便是真真正正,流传着上古血脉的贵人嫡脉。 凡事,尤其是言及祖宗之事,便万不可信口开河了!” 听到这番话,张还生顿时醒悟到这杨沫乃是个以人之血脉出身,判断其身份贵贱的家伙。 也恍然大悟了这杨沫为什么不久前在南阳城客栈中,对自己先就像是对待那些南阳衙役般傲慢,后来察觉到他觉醒了天命之力后,神态却马上变的平和的原因。 望着杨沫那怒其不争的表情,心中不由腹诽道:“真是一样米养出百样人,这世上竟然还真有真心实意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而会打洞’的蠢货。 也不想想由古至今有多少大德、圣贤崛起于草莽之中,先祖尽是默默无名之辈。 如果真照他们想的那样,那通天下所有的大修行者、帝王将相、诸侯封君追根溯源就应该全都是宗亲,供奉一个祖宗了。 真真是可笑之至。”,表面却不动声音的点了点头,“多谢杨君提醒,我知晓了。” 听到张还生用‘杨君’称呼自己,那杨沫却转怒为笑,神情又是一变,亲切的说道:“张君,你与我皆是血脉可直追上古的人中贵子,自然应当相互扶持,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只是杨君,你既然认定我必是那张氏血脉,”张还生闻言陪着杨沫干笑了几声,轻声问道:“我年幼只时又是怎么会被大须弥寺的和尚虏走,如今竟然惊动当今天子找寻呢?” “这却又是一番曲折的故事了。”杨沫颇为感叹的说道:“当日张公青檀藏身民间,隐居在庆国之地,子嗣艰难,年近六十才生的一女,奉若掌上明珠。 至十七年前,犬戎犯边连夺庆国二十一座城池,那庆伯眼看就要邦丧国灭,便身穿白麻素服,远赴熊京,觐见天子告哀,长跪于阿房宫正殿玉阶下九个昼夜,终于求得援军十万。 而当时援庆楚军中有一位领兵千员的校尉,乃是大楚六卿中上军将嫡长子张竜…” 听到这里,张还生忍不住笑着说道:“讲着讲着,怎地又出现了个张姓之人,这不乱吗?” “暧,不乱,不乱,此张非彼张也,”杨沫笑着说道:“上古之时,贵人多爱以出生之地的名字,为自己的姓氏,是以同性者众多。 这张竜大人的祖先名为张岭岳,虽然也是炎、黄两帝的重臣,得到二位祖帝施法,融合血脉,传承下来的却是传说中大渊之龙烛九阴的神通,可用夺人视力,并能口吐烈焰,煮海焚山。 而当日张竜大人上阵前,便已觉悟了口衔火精的天命之力,又是少年得志之时,初战与蛮兵厮杀,不免有些心气太高,锋芒过盛,虽然连战连捷却最终于为敌所乘,输的个一败涂地。 而兵败便如山倒一般,阵势早乱,张大人又负了重伤,随着溃兵逃遁,浑浑噩噩间竟来到了张公青檀所隐居的山村之中,并昏厥落马于张公门前。 张公青檀见他衣甲便知道是皇朝战将,因此便将张竜大人救了下来。 后来张大人醒来,养伤时和张公之女朝夕相处,竟生了情愫,偷偷敬天跪地,立了姻缘之誓。 平常人讲究同姓不可婚姻,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为野合,乃是应该,可这规矩却用不到真正的炎黄贵人身上。 毕竟远古时,越是血统尊荣者便越多姻缘天成的例子,比如周穆王架龙马之车,于昆仑山遇西王母而生宣帝; 叔梁纥猎虎丘山,与颜徵在偶遇生情,结发而诞下大德孔丘,所以贵人以天地为媒,亦是正理。 是以当张公青檀后来知道独女与张竜大人秉承古礼,敬天跪地结为夫妻后,也无法可想,只能将女儿嫁予了张大人。 待到张竜大人养好了伤后,那张公的贵女已经有了生孕在身…” “杨君,你且稍等,”张还生听到这里,心中有了预感,张张嘴巴,望着杨沫道:“那张公贵女腹中的孩子,不会就是我吧?” “不是你还会是谁,”杨沫脸色一变,沉声答道:“当时是两军阵前,张竜又大人身负皇命,自然不能私回熊京,只能遗下随身带着的传家宝玉作为信物,并留言张公贵女待到战后,再来带其返家。 谁知道两人一别之后,便是阴阳两隔。 因为犬戎之乱愈演愈烈,张公青檀不得不带着女儿避祸他乡,不久张公贵女因产子而亡,遗下的孤儿也在张公青檀开私塾教化民间时,被乡民口中的贼僧俘走; 而张竜大人在战后回返张公青檀居住之地,见已成废墟一片,伤心之下以为张公全家尽遭刀兵之祸,痛哭一场后便返回了熊京。”